到家時,盛景已經把外賣送來的菜裝好盤,擺上桌,坐在椅子上等。
餐桌上擺著兩條小黃魚,林殊將自己那條推到盛景面前,想讓盛景一并吃了。
盛景卻會錯他的意,立時戴好一次性手套,用手一點點撕開魚肉,挑出里頭的刺,再將魚肉放進林殊的碗里。
小黃魚上灑著晶瑩的芡汁。
盛景的手套上很快沾上油光,幾根魚刺刺破手套,指尖也沾了油和芡汁,實在磕磣。
林殊嘆口氣,“不用挑了,剩下的你自己吃。”
盛景聞言摘下手套,面色有些無措,林殊又說:“去洗手。”
洗手間里傳來水聲,林殊將視線移到碗里,夾起一點魚肉送進口中。
前幾口魚肉還很安全,但吃到刺多的魚尾肉時,林殊又一次被小刺扎了口。
林殊蹙緊眉頭,捂著右臉,將魚刺吐出。
嘴里逸散著淡淡的血腥味,林殊喝一點水漱口,才將這難受的味道消去。
林殊看著滿桌的菜,忽然失了興致,就算胃里還空著,食欲也消失得一干二凈。
那人的眼睛到底是怎麼長的?
為什麼只用筷子也能將魚刺挑得一干二凈?
林殊丟開筷子時,盛景也洗干凈手,腳步輕輕地走回來。
見他不吃了,盛景也不敢動筷子,只敢垂下頭,安靜地看著餐桌。
被刺扎過的地方隱隱作痛。
這痛不可忽視,不斷地提醒林殊,沒人能當秦渝池的替身。
就算有一個人面容再像,背影再像,那人也取代不了秦渝池。
他和秦渝池在這間房子生活了兩年。
他喜歡的不是想象中的影子,而是秦渝池這個人本身。
“你吃吧,不夠吃就自己點外賣,”林殊失神地站起身,腳步不穩地往樓梯處走。
林殊臉上的失落太明顯,盛景實在怕他腳滑,直接從樓梯上跌下來,更怕金主出事了自己也跟著完蛋,趕緊跑過去護在林殊身后。
“林先生,您怎麼了?”盛景顧不上角色扮演,雙手護在林殊背后一厘處。
“我......”林殊行得緩慢,走到曾經和秦渝池一起睡的大臥室,“沒什麼,我困了,要睡覺。你自便吧,不用演了,想在哪里待著都行。”
林殊語焉不詳,盛景也聽不懂林殊的意思,還沒開口說話,就被林殊關在了臥室門外。
接下來的幾日,盛景沒敢離開,也不敢去三樓打攪林殊。
有時林殊睡夠了,就會下樓來看電影,讓他點幾桶爆米花和可樂,兩人一起坐在沙發上看秦渝池的電影。
每日點了外賣,盛景安靜地吃完飯,收好他和林殊產生的垃圾,小步跑著將垃圾袋丟到屋外的垃圾桶,再逆著冬風小跑回屋。
和林殊生活的一周多里,盛景第一次見識到,竟然真的有人能十天半月不出門,就只待在家里看電影。
林殊的興致時高時低,興致好時會和他一起吃炸雞看電影,興致低時就睡在床上或沙發里,什麼也不做。
漸漸的,盛景覺得,林殊也不像前男友說的那樣可怕,甚至還有點可愛。
“林先生,我今天點了炸串和汽水,您想出來看電影嗎?”林殊又在房間里睡了一天,盛景現在膽子大了,敢上樓去問。
敲過門后,盛景將耳朵貼在門上聽動靜,本以為會沒有回應,門卻忽然打開。
林殊打著哈欠,頭發亂糟糟,“什麼口味的炸串?”
“都有。”盛景挑挑眉說。
林殊吸了吸鼻子,跟著盛景下樓,打開看了無數遍的《小島少年》。
林殊細嚼慢咽,看完了兩個多小時的《小島少年》,才將自己那份的炸串吃掉一半。
“林先生,您還吃嗎?”盛景問。
林殊搖頭,抱著肚子癱在沙發里,眼睛還盯著放映幕。
“那我收咯?”
林殊點頭。
盛景將桌上的食物殘渣一并收起,裝進袋子中,深呼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才打開門。
B市的冬天太冷,屋外的風呼呼吹。
盛景頂著寒風和雪渣往垃圾桶跑,抖著身子將桶蓋拉開,將袋子丟進去。
天色晚了,湖光半山別墅區的路燈全部亮起。
只是這路燈有些暗,是昏黃色,盛景的視野受限,什麼都看不清晰。
關上垃圾桶時,盛景看見地上多了一個人的影子,心里頓時一驚。
那影子在他右側,很高大壯碩,可耳邊只有風聲,盛景以為闖到了鬼,緊張地攥緊手指。
風越來越大,吹得他全身陰冷。
盛景提起一口氣,拔腿就往林殊家跑,也沒敢回頭看,生怕看到不吉利的東西。
砰——!
門發出巨響,這動靜吵著了林殊。
“你干什麼?”林殊站起身,蹙著眉往門口走。
盛景面色蒼白,結巴著喊:“有,有鬼啊!”
叮咚——
門鈴聲適時響起。
林殊嘖一聲,根本不信盛景的說辭,直接拉下門把手,將門打開,“少說瞎話。”
“別開門啊!”
盛景捂著耳朵,害怕地轉過頭,瞇著眼睛往屋外看,確實沒看見鬼,反倒是看見了更讓他驚駭的人。
秦渝池站在門外,頭發上全是雪,大喘著氣,盯著林殊問:“什麼時候回B市的?”
作者有話要說:
秦渝池:你好,我不是鬼。
第30章
盛景站在門邊, 盡量將背靠在墻上,遠離這兩人,躲開兩人交匯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