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秦渝池怎麼會對他那麼厭惡,那麼討厭特權和紈绔?
也是,好好的人生被他攪得一團糟,秦渝池不恨他才是瘋了。
林殊自慚地笑笑,又抓了一把爆米花,一并塞進口里,咬得咔嗞作響。
嗡——
手機震響,林殊不耐煩地嘖一聲,將音響聲音調小。
高靜歌最近愛監督他吃飯,怕他偷偷把飯菜丟了,非得讓他通視頻,親眼看他吃下去才罷休。
“你要是去做吃播,觀眾看了都要大失胃口,瘦好幾斤。”這是高靜歌對他吃相的評價。
以為是高靜歌打電話來催促,林殊也沒細看屏幕,憑感覺滑開接通。
“殊兒,你怎麼能把股份賣出去呢?”
林港的質問從聽筒里傳出,聲音焦急,音量又大,林殊蹙起眉拿遠電話。
“那是爸爸送給你的禮物啊,殊兒,你把股份賣了,外人該怎麼想?”說過一句質問,林港又長嘆口氣,聲音軟和下來。
明明一個月前在老宅時,林港還一副和他勢不兩立的模樣。
林殊不懂林港是在演哪一出,忽然上演溫情戲碼,沒有吭聲回答。
他不出聲,林港有些尷尬,自顧自說:“殊兒,爸爸答應你,從今以后,祈芯不會再干涉集團的事務決策,集團是你一個人的,好不好?”
他已經把股份全賣了,林港竟然還想讓他回去?
看來,林氏的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糟糕,牽一發而動全身,再過不久就會被打回原形,堅持不住就直接淪為第三梯隊,等著被收購重組。
“殊兒?”他沒出聲,林港疑惑地喊。
“爸,你猜猜我在干什麼?”林殊問。
林港拿不準他的意思,遲疑著問:“你......在干什麼?”
“我在享受退休生活。”林殊答。
“退休生活?”林港驚詫地重復。
林殊抓起一把爆米花塞進嘴里,故意吃得咔嗞作響,“爸,你再猜猜這是什麼聲音?”
林港不答,林殊便自己作答,“這是我躺在家里不工作,也有現金打入賬戶的聲音。爸,林氏給我的太少了,還不及我個人投資回報的零頭。”
林殊說到這,林港終于意識到他是在嘲諷自己。
“殊兒,我是你爸啊,林氏是我一輩子的心血,你怎麼能眼睜睜看著.......”
林殊不吃這套感情戲碼,漠然打斷,“爸,等林氏徹底破產,我會每個月準時給你打贍養費,一定夠你和鐘姨生活。”
林港現在聽不得“破產”一詞,比起沒有錢,林港更怕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淪為茶余飯后的笑柄。
“林殊,我最后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別不識好歹!”林港惱羞成怒。
回答林港的,只有林殊嚼爆米花的聲音。
聽筒里陷入沉默,林殊以為林港被氣到失語,正準備掛電話。
“呵......林殊,你不愧是從你媽肚子里迸出來的怪物,和那婊.子一個品性,冷血,不懂感恩,自私自利......”
林港失了智,口不擇言,裝都不屑于裝,怎麼難聽怎麼罵。
林殊停住指尖,有一瞬失神,而后面無表情地打開通話錄音。
將手機放在桌上繼續錄音,林殊跳下沙發,悠閑地走去廚房熱湯。
等林殊端著雞湯回來,電話竟然還沒有掛斷,林港仍在對面罵罵咧咧,許是罵累了,聲音有些喘。
“爸,你說完了嗎?我要吃晚飯了。”林殊舀起一勺湯,大聲吹涼,再送進口中細品,故意發出一聲夸張的喟嘆。
“他媽的,老子......”
“我掛了。爸,再見。”
林殊掛斷電話,拉黑號碼,耳邊終于清凈。
沉默像酒精一樣蔓延,空虛是酒液里的乙醇,不一會兒就逸散到空氣里,將人從頭到腳包裹住。
林殊丟開湯勺,勺子濺起幾滴湯,落在茶幾上。
在林殊的成長過程中,林港幾乎不提他母親,盡量抹殺掉那個女人存在過的痕跡。
林殊愣怔著想了想那女人的名字,竟一時想不起來,只憶起那女人姓蘇。
算了,本來也沒有見過幾次面,想起來又有什麼用?
林殊嗤笑一聲,將錄音發給高靜歌,讓她自己看著處理。
高靜歌的效率很高。
過不久,好幾家權威的商媒接連報道【林氏父子確認反目,林港大罵兒子是廢物,集團氣數或已盡!】
音頻里不僅有林港的罵聲,還有高靜歌幫他接受的采訪。
商媒挑了些要緊問題,問他是否會回去,未來的打算是什麼。
“林殊先生四年來恪盡職守,操勞過度,上個月實在撐不住了,他才選擇休假散心。等到心理創傷好轉,他再作下一步打算。”
高靜歌忿忿不平,暗戳戳內涵林氏無人性。
心理創傷.......
高靜歌倒是會胡謅,他能有什麼心理創傷?
林殊打了個哈欠,繼續抱著裝爆米花的碗,百無聊賴地看電影。
嗡——
手機又一次震動,林殊拿起來一看,竟然是林祈芯打來的電話。
今天怎麼這麼多人找他?
林殊挑挑眉,微翹起嘴角,莫名有些高興,很快接通電話。
“哥......你怎麼不在家?我敲了好久門,都沒有人應。”林祈芯的語氣委屈,一聲“哥”叫得脆生生的,仿佛他們平日里是關系極好的兄弟。
這演技不去娛樂圈里摸爬滾打,都算是浪費天分。
林殊輕嗤,剛想回答,卻忽然看見茶幾角落的那張旅行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