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秦渝池說,“我想請您幫我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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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陶芓湉入院,林殊每日除了睡覺和看電影,又多了一件可做的事——去醫院里探望陶芓湉。
陶芓湉初時不習慣,他一來便緊張萬分,結巴著說不想讓他多費心。
林殊倒不是想費心。
而是邊星瀾太沒有良心,只來探望過一次,就嫌麻煩,不來了。
再加上他無聊,找不到事可做,所以才每天去醫院晃悠。
開車出門,在路上晃蕩半小時。
晃夠了,再去醫院,到病房里坐坐,視察保鏢有沒有好好工作,最后打道回府。
這就是林殊每日的行程。
篤篤篤。
“請進!”陶芓湉的聲音從門內傳出。
林殊輕車熟路走進門,提著幾盒鮮切的水果。
陶芓湉站在窗前,杏眼微微彎著,“林哥,你來啦。”
林殊頷首,將水果放到桌上,低聲問:“你明天出院?”
“是,”陶芓湉笑著答,“劇組那邊已經在催了。我再繼續休息,劇方該換演員啦!”
現在面對林殊,陶芓湉不像初時那樣拘謹。
陶芓湉要出院,可做的事情少了一件,林殊有些失落。
林殊輕呼一口氣,囑咐道:“如果在劇組里受欺負了,要及時告訴我。”
“林哥,不會有人欺負我的......”陶芓湉小聲說。
無論陶芓湉說謊與否,都沒有關系,反正他會私自找人去劇組守著。
林殊打開包裝盒蓋,將幾個果盒推到陶芓湉面前,像是在照顧手勁不夠的小孩。
陶芓湉不好意思,低下頭,靜靜拿了幾塊蘋果吃。
“不好意思,您不能進去。”
“我是桃子的朋友,為什麼不能見他?”
門外響起熟悉的女聲。
聽見這聲音時,林殊心口猛地一跳,耳朵像是被浸在水中,腦子里嗡嗡作響。
“不好意思,除了邊先生,其他人一概不許進門。”
“憑什麼?誰讓你在這里守著的?”
門外的吵鬧聲愈發激烈。
陶芓湉停住咀嚼,試探地瞄一眼林殊。
“林哥......門外是我的朋友,您能讓她進來嗎?”陶芓湉小心翼翼問。
心臟發慌,咚咚地跳。
林殊在失措中愣怔一瞬,明知故問,“誰?”
“就是......秦希沫,”陶芓湉解釋道,“秦先生的妹妹。”
作者有話要說:
助攻上線。
第11章
林殊與秦希沫的碰面次數屈指可數,不超過五次。
在林殊的記憶里,每一次見到秦希沫時,她都是充滿生機的。
而最后一面時,秦希沫躺在醫院病床上,蓋著白布,指尖早已冰涼。
秦希沫死在一個冰冷的夜里,因為一場臨時起意的綁架,但歹徒的目標并不是她,而是她導師的另一個學生。
角落車輛的行車記錄儀記下她的死亡。
為了封口,幾個兇神惡煞的混混將秦希沫圍住,巷角里的秦希沫奮力抵抗,直到被箍住喉嚨,漸漸停止掙扎和呼吸,雙手垂在腿邊。
事發那天是秦希沫的生日,秦渝池本該開車去大學里接她,但林殊不會記得旁人的生日,除了秦渝池的。
那天他發了燒,所以威脅著命令秦渝池留下,必須等他入睡才許離開。
林殊至今記得,秦渝池收到死訊那刻的眼神。
秦渝池坐在床邊,背對他,身體像干枯的樹枝一般駝著。
他打著哈欠慵懶地問“怎麼了”,而秦渝池不發一語,緩慢轉過頭來,似個生銹的人形機器。
秦渝池的眼眸黑洞洞的,黯淡無光。
那雙眼里的憎惡太濃,看向他時,不像是在看一個人,而像是在看砧板上活蹦亂跳的魚,巴不得將他一刀活殺,碎尸萬段。
“林哥,你若是不想讓她進來,我可以讓她先離開。”陶芓湉的聲音將林殊從記憶里驚醒。
門外仍在吵鬧,秦希沫的聲音很有活力,像是太陽初升時的鳥鳴般鮮活。
林殊攥緊衣袖,盡量穩下心緒,“沒事,讓她進來吧。”
“謝謝林哥。”陶芓湉松了一口氣,跳起身跑到門邊,將門打開。
“秦......希沫!”陶芓湉挽住秦希沫的手,將她拉進門,語氣親昵得夸張。
今早時,邊星瀾給陶芓湉打來電話,問林殊來醫院的時間。
陶芓湉以為,邊星瀾要到醫院和林殊碰頭,有正事要商量,便毫無防備地說了實話。
結果邊星瀾甩下一句“秦渝池的妹妹要來見殊兒,你就說她是你的朋友。乖,明天我去醫院接你,好好表現啊”,很快掛斷電話。
陶芓湉沒資格拒絕邊星瀾的要求,但他也不想騙林殊,進退兩難,一直惴惴不安。
“桃子,你怎麼樣了?!”
秦希沫的語氣比他還浮夸,陶芓湉用余光偷瞄一眼林殊,生怕林殊看出點矛頭。
林殊面上無表情,沒有露出任何情緒的破綻,“您好,秦小姐。”
秦希沫聞聲轉過頭,像是現在才注意到林殊,“您是......?”
“我也是桃子的朋友,林殊。”
“林先生。”秦希沫勾起笑問好。
秦希沫和秦渝池只有三分像,面部線條比秦渝池柔和,性格也要活潑一些,有種源源不絕的生命力。
旺盛的活力撲面而來,和秦希沫長眠時的死氣正好相反,那強有力的鮮活感飄到林殊心口里,又變成無形的重錘。
他確實該重生。
他的罪孽太深重,活該上天讓他再重活一次,好好體會悔恨和歉意,學會懺悔,將欠別人的債都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