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撒手不干的事情敗露了,現在怎麼辦?到底是誰把這消息泄露出去的?”高靜歌沉著聲音,仿佛這是件多麼緊急的事。
沒想到他昨夜就提了那麼一嘴,這消息今天就傳遍四方。
林殊有些尷尬,“好像,是我......”
高靜歌沉默一瞬,啪的一聲掛斷語音,毫不留戀。
手機黑屏。
屏幕上映出林殊消瘦的臉頰。
林殊嫌現在的自己丑,丟開手機,打了個哈欠繼續睡。
管他呢。
林港想抓就抓。
就算被抓回主宅,他也不過是換個地方睡覺而已。
砰砰砰!
門外響起重重的敲門聲。
林殊不想起床,將被子蒙在頭上。
須臾過后,敲門聲停了,電子鎖發出受到入侵的警報,腳步聲漸行漸近。
“少爺,老爺請您回家。”
聞言,林殊從被子里探出腦袋,瞇著眼睛環顧四周。
床邊站滿保鏢,約摸十幾個人,皆是兇神惡煞的。
林殊裹緊被子,“你們把我抬到車上去。”
為首的保鏢頭子以為自己聽錯了,“少爺,您剛才說什麼?”
“你聽不懂人話?”林殊蹙起眉,“我讓你們把我抬出去,我現在很困,要睡覺。”
沒想到林殊這麼配合,保鏢頭子愣了愣,朝其他人使個眼色,幾人一起將林殊從床上輕輕抬起。
“別把我的被子弄散了。”林殊警告道。
“好的,少爺。”
一行人到達林家主宅時,林港還穿著晨時的浴袍,坐在客廳里等。
聽到引擎聲,林港站起身,疾步走到門外.
幾輛黑車駛過莊園,停在林港面前。
林港等著林殊下車,卻看見一個蠶蛹似的大包從車上抬下來。
“殊兒人呢?”林港問。
保鏢頭子面色為難,指指被子,“老爺,少爺在這里頭睡覺。
”
“睡覺?”林港的火氣更重了,“他沒有手還是沒有腳,要人抬著走?把他丟地上!”
林港讓丟,保鏢可不敢真的丟地上,只敢輕輕將被褥和林殊放在地上。
“少爺,到家了。”保鏢頭子蹲下身輕聲提醒。
林殊聽見動靜,從被子里探出眼睛。
快到正午,陽光刺眼,林殊睜不開眼,很快縮回被子里。
林港看不慣他這副模樣,一腳踢在被褥上,“老子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站起來問好?”
林殊昨日空腹喝酒,本就傷胃。
而林港那一腳正好踢在他的胃上,肚子里頓時翻江倒海地疼。
林殊悶哼一聲,蜷起身子,額頭上布滿冷汗。
“林殊,老子再說一次,起來!”林港朝著相同的位置又踢一腳。
林殊抑制不住干嘔的欲望,從被子里爬出來,趴在地上嘔吐。
“我叫你起......來?”
林港還想再踢,卻發現地上鮮紅一片。
林殊吐的不是酒,而是一大灘血!
林港慌了神,朝保鏢喊:“快!去把醫生叫來!”
-
林殊在掛水時睡過去,再醒來時已是晚上。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床邊候著一個傭人。
見他醒了,那傭人跑出門,沒過一會兒便帶著林港進來。
“殊兒,感覺身體如何?”林港俯下身,摸摸他的額頭,仿佛剛才踢他的人不是自己。
胃部痙攣著疼。
林殊不想說話,索性沉默無言。
沒有得到回應,林港的火氣又上來了些,但林殊還病著,他不好發脾氣。
林港盡量溫著聲音,“殊兒,你何必和那些老頑固鬧脾氣?你看不慣誰,就把誰換掉,別把自己的身體氣壞了。”
聽著林港的溫聲,林殊有些恍惚。
前世時,林港最終選擇放棄他,沒有聽他的辯解,而是站在林祈芯那邊。
林殊忽然很好奇。
如果他和林祈芯的處境逆轉,林港會不會站在他這邊?
“我看不慣林祈芯,我能把他換掉嗎?”林殊盯著林港的眼睛問。
“殊兒,祈芯是你弟弟......”林港的眼神躲閃。
只聽這半句話,林殊就明白了林港的意思。
他和林祈芯其實并非一母所生,他不過是聯姻的產物,而林祈芯才是愛情的結晶。
林港會給他很多東西,但會把愛單獨扣下來,全部留給林祈芯。
就算處境逆轉,林港也不會站在他這邊,林殊早就知道答案,但還是忍不住試探。
“爸,我說笑的,您別當真。”林殊自嘲地笑了笑。
林港明顯松了一口氣,“你看不慣誰,爸爸親自出面把人趕走,好不好?”
林殊沉默片刻,緩緩開口,“爸,您不用趕走任何人,我不會再回林氏。”
林港溫聲哄幾句已是極限。
林殊仍倔著,林港的耐性告急,“老子的話也不聽,你想干什麼?想造反?”
他想干什麼?
這問題難住了林殊。
林港對他的教育,從來都是“想要的東西要自己奪取,第一次奪取不到,那就繼續奪取,無論用什麼手段,直到奪得為止”。
他上輩子奪權利,奪秦渝池。
他奪來奪取,最后什麼都沒有得到,愛情親情皆是泡影。
那他這輩子想干什麼?
又想得到些什麼?
林殊認真思考,卻思考不出答案。
他現在,好像沒什麼想干的事,更沒有想要的東西。
“我沒有想干的事。”林殊把心聲說出口。
林殊油鹽不進,林港徹底沒了耐性,站起身大步往門外走。
砰——!
門被重重關上,林港在門外說:“你要是想不清楚,就永遠別出這個門!”
片刻之后,世界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