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間,林殊從他面前破水而出,似一只初出宮殿的人魚,慵懶地輕甩發絲。
毛衣沾了水,濕噠噠滴著池水,不像剛才那樣蓬松,而是緊貼在林殊身上,似一條半透明的緊身裙。
“嘶......”林殊皺著輕呼。
林殊牽著他的那只手倏地松開,他收緊手指,竟然感到一陣空虛。
他的視線往下移。
林殊的掌心正在滲血,血液被池水稀釋了一些,變成稍淡的嫣紅色。
不知是因為林殊不小心劃破手掌,還是因為他被林殊捉弄,總之,夢里的他不高興了。
林殊仔細看著掌心的血,仿佛那不是個傷口,而是朵盛放的玫瑰。
“好疼啊......”
林殊抬眸,嘴里說著疼,眼睛卻直勾勾看著他。
他不為所動。
林殊勾起妖冶的笑,將滲血的掌心遞到他唇邊,“好疼啊,哥哥。”
熱流在胸膛里竄涌,他對上林殊的眼睛。
林殊的眼瞳是純黑色,此時散了些星光在里頭,明媚生輝。
“哥哥......”
夢里的他再也無法忍受。
又一聲“哥哥”之后,他屏住呼吸,終是將唇往前湊了過去......
“秦先生,飛機馬上要下降了。”
在唇吻上那花朵似的血液之前,秦渝池從夢中驚醒。
他摘掉眼罩,朝空姐禮貌地笑笑,將遮光板打開。
夢雖然醒了,心口的悸動卻止不住,甚至夾著一絲酸澀感。
秦渝池長舒一口氣,急忙拿出手機,將剛才夢見的場景記在備忘錄里,生怕一不小心忘了。
這是第三篇關于林殊的筆記。
秦渝池記錄得很詳細,將夢里的景和他的感受一并記下來,標好日期。
飛機下行的二十分鐘里,秦渝池寫得很認真,甚至沒有察覺到飛機落地。
飛機徹底停下。
手機中幾條未讀消息彈窗迸出來,秦渝池優先查看了唯一的置頂。
【秦希沫:哥,你這幾天還在做噩夢嗎?】
【秦希沫:我昨天去廟里問過甄鴛大師,他說你是被前世未了的心事纏身,所以才做噩夢,叫你多加小心林姓之人。】
【秦希沫:哥,你在哪里?怎麼不回消息?】
【秦希沫:不然你別去見他了,我心里好慌。】
前世?林姓之人?
秦渝池是個無神論者,自然不信這些說辭,只覺得是巧合。
【秦渝池:我昨晚已經見過他。】
【秦希沫:......好吧[貓貓無語]】
【秦希沫:你覺得他這個人怎麼樣?品行端正嗎?是不是壞人?】
林殊是個怎樣的人?
秦渝池打了好幾行字,高度美化林殊砸酒瓶的那段畫面,將林殊說成是一個嫉惡如仇之人。
發送之前,秦渝池通讀幾遍,又忽然覺得不妥。
他不應該在背地里議論林殊,把人家的性格亂說一通。
秦渝池將這幾行字全部刪掉,重新打上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秦渝池:我覺得他很可愛,像只刺猬。】
作者有話要說:
瘋狗進度:1%
第6章
在紙媒沒落的時代,媒體為了吸睛,版面上的爆炸新聞總是關于明星的花邊消息。
今日的報紙也不例外,仍由娛樂新聞占了大半版面。
擠在最角落的商界新聞雖然不惹眼,今早卻出了個地動山搖的消息。
【林氏集團一夜之間易主,龐大的商業帝國即將崩塌?!】
【林氏第一繼承人因病退位,集團恐生變故,這對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有何影響?】
商界鬧翻了天。
而林氏的主人卻對此一無所知。
林港穿著長浴袍,落坐在餐桌的正位上,例行端起一杯太平猴魁。
茶香濃郁。
林港對著茶面吹一口氣,右手拿起桌上的報紙。
熱茶剛汲進口中,林港就被報紙上的幾個大字震駭。
“噗......咳咳咳!”林港將口中的茶水吐出來。
少數茶水嗆了喉嚨,林港捂著脖子咳嗽,面紅耳赤。
老傭人在角落里候著。
她聽見咳嗽聲,趕緊走上前,以為是茶水沒有濾干凈,林港被茶渣嗆著了。
“老爺......”老傭人抖著聲音,用手掌拍拍林港的背,想給他順氣。
林港卻一把將她的手打開,怒目而視,大氣粗喘,“殊兒在哪?現在就給我把他抓來!”
-
昨夜被秦渝池送回家,林殊睡不著,等到朝陽升起時才勉強闔上眼。
叮叮——
視頻來電的鈴響不停,林殊被吵得心煩,不耐地瞄一眼手機屏幕。
高靜歌?
高靜歌從不打語音給他,只會用郵件與電話與他聯絡工作。
就算是要搬家,高靜歌也不必這麼早就聯絡他。
因為缺乏睡眠,林殊的心口有點疼,他直接掛斷語音。
語音剛掛斷,高靜歌又打過來,孜孜不倦。
林殊長嘆口氣,不耐地點擊接通,“有什麼事下午再說,掛了!”
“等等,別掛!你爸的人現在正在路上,他們要去抓你!”高靜歌難得緊張。
抓他?
林港上一次大動干戈,還是在他小學三年級時。
那時他為了獲得“年度最佳學生”的稱號,花錢收買競爭對手。
競爭對手紛紛退出比賽,事情很快敗露,老師聯系林港,要請家長來學校里溝通。
林港嫌丟臉,叫了一堆人將他從課堂上擄走,關在家里反省一周。
學校里的師生以為他被綁架了,差點鬧到警局去。
林殊正疑惑著,高靜歌發來一張新聞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