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回牧是在下午醒來的,樓下飄著明顯的飯菜香。他半死不活的趴在床上,睜眼的那一刻先眼睫向下瞅了瞅自己的慘狀——只要是能看見的皮膚,都已經布上了青紫的痕跡,連手腕一圈都是一道明顯的指印兒。
腕骨上還有一個很是曖昧的小草莓,就像脖子上的那種。
燭回牧冷白皮,身上有一點印子就會留好長時間。他蜷了蜷手指,將自己累成病懨懨的表情往枕頭里藏了藏,氣得肩膀都在微微顫動。
半晌,才能小心努力地爬起來穿衣服。
感覺動作大點兒,他就會猶如骷髏一般立馬散架。
樓下陳肅起坐在沙發上,旁邊站著梁涼,此時正在說著什麼話。陳肅起全程未發一言,單方面就是梁涼在匯報。
等對面不說話了,陳肅起才抬頭問:“誰爆的料,查出來了麼?”
梁涼:“查出來了。”
陳肅起面無表情,起身走到餐桌旁,抬手成扇狀,開始對著那些冒著熱氣的飯菜扇風,用來勾引人似的。
“告。”他頭也沒回,說。
梁涼苦著臉,沒吭聲。一分鐘都沒等到回音,陳肅起手上沒停,疑惑回頭,“怎麼?”
“告不了。”
“嗯?”
“陳總,”梁涼臉更苦了,甕聲甕氣地說道:“人家又沒造謠,那離婚協議……確實是你們簽的沒錯啊。”眼看著陳肅起臉色越來越涼,不知道他是對狗仔的行為不滿意,還是單純不想聽見離婚的字眼,梁涼語速立馬快了起來,“牧哥是個演員,在這個圈子里被狗仔蹲太正常了,況且他熱度還那麼高……所以最多只能給個警告。不然人家還說咱家小家子氣是不是?”
“誰跟你咱家?”陳肅起眉頭蹙了起來。
梁涼輕拍了下自己嘴巴,點頭改口,“您和牧哥家。”
“不過,”梁涼又說:“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廣大網友對你和牧哥的感情生活那麼關注,熱搜我讓公關撤過兩次,然后現在還在上面。”
“……”
陳肅起給食物扇風的動作停住了。
特麼他也是第一次知道!
之前因為把自己老婆保護的太好,網上沒有話題給網友們討論,燭回牧和他也不怎麼看網上言論,根本不知道一個離婚能爆出那麼多歡天喜地看笑話的!
反正現在微博上風向已經徹徹底底變成了燭回牧在這場婚姻里極度卑微,陳肅起當年因為姓氏娶的人家,現如今終于膩了。兩個人一定已經分道揚鑣老死不相往來了,真是今年最真實好笑的新聞。
“你去……”
“陳肅起!”聲音一出,陳肅起先止住了要對梁涼說話的話音,霎時抬頭去看。就見燭回牧扒著走廊柵欄,向下微微探著身體,對著他指了指手機,“你特麼剛跟我離個婚就鬧得人盡皆知是不是!敢情當年不是你先追的我了?”
“……也對,”燭回牧生氣地看著他,“當年你追我,別人也只是知道你是因為我姓少見才追的,現在別人都來看我落魄的樣子也應該。”
他完全已經忘了這場婚姻里到底是誰不要的誰。
陳肅起嘴巴微抿,開始咧嘴假笑,沒回答燭回牧的控訴,只先打了個招呼,“呦,前老婆醒了?”
“……”
燭回牧瞪他。
陳肅起用背影朝梁涼揮了揮手,“先這樣吧,我來處理。你走吧,帶上門。”
直到梁涼已經消失在了兩人的視線里,燭回牧還站在樓上居高臨下地對著陳肅起生氣。
陳肅起剛才停止扇風的動作又動了起來,他說:“趕緊下來吃飯,別逼我上去吃你啊。”
話落,燭回牧肚子又開始不爭氣了,比昨天晚上還多叫了一聲。五分鐘后,洗漱完,燭回牧坐到了飯桌前,絲毫不客氣地動筷子。
“你為什麼還待在這里?”燭回牧往嘴里扒飯,問他。
這次的戲真是一次又一次地在趕他。陳肅起腦門兒的青筋好像又在跳了,他皮笑又不笑,沒好氣道:“你在這,我不在這在哪兒。”
燭回牧“噔”地一下放下碗,皺眉,“我們已經離婚了。現在我是自由的。”
陳肅起也“噔”地一下放下碗,說:“咋滴了,離了婚不能復婚是吧。”
“我不要跟你復婚。”
“你說了算?”陳肅起冷笑,不屑地讓他認清現實,“昨天我就已經提醒你了,你老公公和婆婆還被我扔在太平洋給我打工呢,你爸爸欠我錢,你在替他還債知道嗎?你想走就走,錢還完了麼?”
不知道是劇本兒就是這樣設定的——往隨即發揮的路上走,還是這時候的燭回牧總是有點兒不大聰明,他都沒懷疑公公婆婆到底是誰爸爸媽媽,聞言嘴里的飯都不香了,干巴巴問:“欠你多少錢?”
“嘖,”陳肅起瞧不起人似的發出一個語氣助詞,好像對方一定會還不起一樣,“五塊二毛一。”
燭回牧怒了,“我還不起你那五塊二毛錢?!”
小時候燭回牧有這種情況時,家里的大人和陳肅起讓小燭回牧兩次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出不來,最后每次都是陳肅起主動將燭回牧引入自己的“表演陷阱”里,讓他主動開口說話,進入到一個故事里去。
然后等人自己回過神來,燭回牧會和陳肅起笑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