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知道了,等我過去處理。”孟總聽通話另一端的秘書簡單說了幾句后掛斷,抬手指了指兒子,算作無聲警告,隨后拎上文件冊離開。
聽白姨說他最近的工作都很忙,孟居見怪不怪,趁著書房沒人,在里面尋找起自己的照片書。
寬敞的桌案被收拾地很整齊,一眼就可以觀覽全景,并沒有他要的東西,青年只好仔細翻找。
孟居順勢坐進轉椅里,低頭間被抽屜里一本白色精裝的書吸引了注意力。
其內容有關同性愛情,書籍扉頁的小字上寫著這樣一句話:無論哪種性向都值得被尊重。
它雖然看上去是全新的,沒有被翻過幾頁,但這種書還是不太可能出現在爸的書房里。
孟居蹙眉片刻,腦中萬般復雜無頭緒,于是拎著這本書下樓去找母親。
孟夫人正坐在客廳里插花,手拿工具對著水晶質地的長頸瓶認真修剪。
“媽。”青年一邊快步邁下臺階,一邊朗聲喚人。
夫人微笑著抬起頭:“你剛能發出一點聲音,別扯著嗓子喊。”
孟居沒聽進去別的話,一屁股坐進沙發,舉起書開門見山地問:“這是您的嗎?”
“不是。”孟母緩緩地瞥來一眼,補充著說:“你在哪里拿的就是誰的,上次心理醫生推薦給他看。”
輕緩的一句話帶給孟居十足的錯愕:“是爸的那個朋友?他自己去談話了?”
問話間,一朵修剪好的百合花被孟夫人插進瓶中,清麗的顏色搭配著尤加利葉和滿天星,溫柔又雅致。
“恩,每次回來都板著一張臉。”
孟居輕呵一聲,開口帶著淺淡的挖苦意味:“也是,大概沒有任何一個稱職的心理醫生會給出他想要的答案。
”
孟母聞言,手下的動作忽然停住,抬起溫婉的雙目看向身邊的兒子,語氣倏然嚴肅:“你覺得他想要的答案是證明你有問題?”
“我沒有那樣說,但他確實固執得過分。”孟居漫不經心地把玩起那本書的封面邊角。
“就像他可以選擇在其他事情上溫和縱容些,卻不會為沖動之下拘禁我的事情而道歉。即便他知道了同性之間可以有愛情,也絕不可能輕易給予理解與認同。這就是他身為大家長所謂的威嚴。”
孟夫人耐心地聽完兒子的話,常掛唇邊的笑容也變得有些無力。
“既然你把他分析得這樣透徹,何必還來問我呢?”
忽然變化的語氣讓孟居愣了愣,他連忙抬眸去觀察母親的神色,“您這是……不高興了嗎?”
“小居,你們父子倆可以互不相讓,在硬碰硬方面誰也不會輸給誰,這一點我已經看見了,但在那之后呢?”
孟居不太理解,只安靜地坐著。
孟夫人嘆息著放下工具,轉頭正對著身邊人:“你沒有說錯,他有些時候的確死板固執,即便是我也感覺得到。可公堂之上才需要細數罪狀,親情遭討伐,只會越來越冷淡。把彼此傷害的賬算得那麼清楚干什麼,給你們的和解增添難度嗎?”
“我不是在憎恨他。”孟居略帶苦澀地笑笑:“可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和解。”
孟夫人再次恢復了往日的溫和,她把插好的花瓶擺放到玻璃茶柜上,讓透亮的藝術品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你就只敢和他吵,卻不敢和他說說心里話?‘士可殺不可辱’也不是像你這麼用的。
”
“反正我寧折不彎。”
青年剛扁了扁嘴,哪料聽到對面人低哼一聲:“你彎得還不夠嗎?”
“媽……”
孟居無言以對,兀自深吸一口氣,敷衍地回答:“讓我想想總行吧。”說完也不顧還扔在沙發上的書,轉身上樓去找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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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2】
從鄉下回來后,慕昀在風市里待了幾天,除了偶爾找男朋友逛逛以外,其余時間都在酒店里幫他收集著各種考研資料。
碧空如洗的晴日,青年邊坐在入住酒店的餐廳里喝水果茶,邊等著男朋友從家里出來。
明亮的落地窗邊,歐式圓桌上擺著臺輕薄的筆記本電腦,頁面停留在江外研究生院的官網上。
慕昀細長的手指在感應區滑動,照著屏幕上的參考書目單加購書籍。
忽然感覺頭頂一暗,光線被人遮擋住。青年沒抬頭,悠然張口:“來了啊,你需要的書和材料都幫你買好了,看看還缺什麼?”
站在桌上的人沒有說話,慕昀這才撩起眼瞼。
視線中的兩個人都有著很魁梧的身材,看起來甚至比他還要高出一些。青年覺得眼熟,并不費力就搜尋出了腦中的記憶。
他們是嚴家專門雇傭的保鏢,也就是老夫人身邊的人。
想起之前和孟居討論過的私奔問題,慕昀不禁感嘆:還真是狗血電視劇情節,男朋友的嘴是開過光嗎?
他重新低下頭,繼續做著剛才的事,情緒冷淡地張口:“找我有事?”
高大男人中的一個微微頷首:“老夫人生病了,孫少爺應該盡快回去。”
這種手段也挺老套的。
慕昀的臉色不見波瀾,嗓音依舊:“有病就去找醫生。
”
對方語調不卑不亢:“當然會有醫生照料,但老夫人也想見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