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里有濃重的血絲,看起來精神欠佳,對寧知蟬溫和地笑。
寧知蟬忍不住問瞿錦辭:“最近……還在失眠嗎?”
“還好。”瞿錦辭垂下眼,不太在乎地回答,“我們做生意的,多多少少都有點睡不著覺,很正常,沒事。”
他把手邊的熱牛奶遞給寧知蟬,很快又問:“今天出門嗎?”
寧知蟬張了張嘴,似乎還有話沒有說完,但只是回答了瞿錦辭的問題:“我今天想去單笑笑的店里幫忙,她懷孕了,有點忙不過來。”
“好。”瞿錦辭如今已經完全不再限制寧知蟬的活動,點了點頭,說:“我送你吧。”
早餐結束后,瞿錦辭開車,把寧知蟬送到了單笑笑的店門口。
單笑笑從柜臺后站起來,看到了外面的車子,又看著走進來的寧知蟬,玩味打趣地說:“車不錯嘛。”
“是昨晚來接你的人吧?”單笑笑八卦地問,“對你好像很好誒,感覺人還蠻不錯的,長得怎麼樣,帥不帥,好不好看啊?”
“他……很好看。”寧知蟬回答。
“晚上接早上送的,你們已經同居了嗎?”單笑笑又問。
寧知蟬的臉熱起來,猶豫了一會兒,想起他和瞿錦辭過往的親密、以及最近的事情,卻沒有辦法說出“沒有”,于是有點難為情地對單笑笑說:“……不要再問了。”
寵物用品商店的生意一般,上午忙了一些進貨的事情,下午的天色變得陰沉,就不再有顧客登門。
單笑笑看了看外面的天,似乎已經下起小雨,轉頭對寧知蟬說:“知蟬,好像下雨了,反正現在沒客人也沒有其他事情,不如趁雨還不太大,現在關店我們各自回家吧。
”
“我老公等下就來接我了。”單笑笑說,“你也讓你家那位過來啊。”
寧知蟬聞言,下意識想著瞿錦辭現在可能在做什麼,正在開會,還是在看文件,總之應該很忙吧。
寧知蟬不太想打擾瞿錦辭工作,左不過他無事可做,于是對單笑笑說:“沒事的,我來幫你看店,你先回家休息吧。”
單笑笑性格大大咧咧,沒有拒絕,過了一會兒,一個看起來老實普通的青年撐著傘來到店門口,單笑笑撲進他懷里,回頭對寧知蟬說了再見,便和青年一同走了。
單笑笑離開之后,雨勢變得大起來。
潮濕的空氣從室外涌進屋子,低氣壓帶來少許呼吸不暢的沉悶感。
寧知蟬趴在柜臺上,用手撐著臉,看著室外不間斷的降水和路上撐傘匆匆走過的行人,一直呆到瞿錦辭快要來接他的時間。
他想給瞿錦辭發一條消息,提醒瞿錦辭下了大雨,要記得帶雨傘。
剛剛編輯好消息,還沒有來得及發送,瞿錦辭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寧知蟬下意識地接起來了。
“瞿錦辭,我剛想給你發短信告訴你。”寧知蟬很輕地說,“下雨了。”
“下雨了……”瞿錦辭像是下意識地小聲重復了一次寧知蟬的話,停頓了少時,告訴寧知蟬,“了了,我今天可能沒辦法去接你了。”
寧知蟬看著外面的雨,對瞿錦辭說:“是工作很忙要加班嗎?沒關系,我可以等到雨停再回去,我也可以在這里等你……”
“不要等我了。”瞿錦辭說,“莊叔會去接你,你乖乖跟他回去。”
他的聲音在通話中變得有些失真,聽起來令人感到恍惚。
沉默的時候,電話中沒有過多的雜音,只有瞿錦辭的呼吸聲,聽起來很沉重,也有些急促。
寧知蟬愣怔了少時,聽著瞿錦辭的呼吸。
可能因為濕氣和寒冷一直漫到身上,也可能因為某些其它原因,他稍微縮起了身體,有點心悸和軟弱地問瞿錦辭:“瞿錦辭,我今天沒有帶傘,你可不可以來接我。”
“了了……”瞿錦辭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了,聽上去很困難地叫寧知蟬。
寧知蟬的心跳因為瞿錦辭的聲音變快,他不知道電話另一端發生了什麼,下意識將手機聽筒緊貼著耳朵,卻聽到了一聲瞿錦辭的悶哼。
聲音很短促,但聽起來很壓抑,像是正在承受什麼難以忍耐的痛苦。
“瞿錦辭!”寧知蟬緊張地叫他,“你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嗎?你在哪里?”
瞿錦辭的呼吸聲摻雜著通話的電流音,變得遠和模糊,寧知蟬聽不清任何聲音,過了很久,聲音才重新變得近了一點。
“了了。”瞿錦辭很輕地告訴寧知蟬,“下雨了……乖乖回家,不要再隨便出門了。”
接近嘶啞的尾音傳進寧知蟬的耳朵,而后沉默了片刻,傳來電話被掛斷的滴聲。
寧知蟬攥著手機,身體很輕地發抖。
他的心臟跳得發痛,大腦和身體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了,不斷地重復著想到瞿錦辭在電話中壓抑痛苦的聲音,與回憶中瞿錦辭在黑暗里抱著他的時候,耳邊很重的呼吸和狀態重合起來。
他反復地撥打瞿錦辭的電話,下意識地一遍遍叫瞿錦辭的名字,但瞿錦辭都沒有再接電話。
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一輛車子,莊叔撐著傘站在門口,叫了寧知蟬兩聲,寧知蟬才聽到。
他從柜臺后出來,整個人處在驚慌失措的狀態中,焦急地問莊叔:“瞿錦辭怎麼了?他有跟您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