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也不知道瞿錦辭要送他回去做什麼。言語羞辱,粗暴地做愛,還是直接把他帶回南港。
寧知蟬發現自己還是像以前一樣不懂瞿錦辭。
即便試圖從往常的回憶中找到依據,然而腦海中所有與瞿錦辭有關的記憶整合起來,簡直像一部暴力的情色電影。
開端荒唐,結局糟糕,內容空洞,充斥著大量動機不純的陰謀,赤裸冰冷的關聯,以及劣質的、低俗的性,鮮有柔軟的溫情時刻,沒有任何值得被記憶的、想要回去的畫面,也似乎沒有更好或更壞的可能性。
寧知蟬低著頭,腦子里很亂地想著這些,瞿錦辭的手突然伸了過來。
他的身體下意識地僵了僵,甚至害怕瞿錦辭會直接在車上對他做些什麼,但是瞿錦辭沒有。
似乎發覺了寧知蟬細微的反應,瞿錦辭很輕地怔了怔,伸出的手在寧知蟬身側空懸了少時,沒有碰觸寧知蟬的身體。
“了了,我只是想幫你系安全帶。”瞿錦辭看著寧知蟬,緩慢地將手收了回去,語氣有些沉,但聽起來還算溫和,“你自己來系吧。”
聽過瞿錦辭的話,寧知蟬的精神還是無法松懈下來,有點緊張地吞口水,聲音很悶地“嗯”了一聲。
他沒什麼力氣,別扭地系好安全帶,又聽到瞿錦辭問他:“很冷嗎?”
寧知蟬淋了雨,衣服貼在皮膚表面,但并不覺得冷得難以忍受。
他不知道瞿錦辭突然這樣問的原因是什麼,只是低頭看到自己抱在身前的手臂時,寧知蟬才發現自己變得有點控制不住自己,身體正在很輕地發抖。
大概瞿錦辭也很快地發現了,于是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到寧知蟬身上。
整個后背的部分洇出并不明顯的水漬,幾乎濕透的外套并不能帶來太多溫暖,帶著被雨水浸泡的、有些潮濕的體溫和氣味,以及熟悉的、飄渺而微薄的安全感,再次包裹住寧知蟬的身體。
寧知蟬并沒有太多的反應,生疏地對瞿錦辭說了“謝謝”。
他的臉色有些白,聲音很輕。
外套對他而言太過寬大,而寧知蟬太瘦,整個身體被缺乏溫度的衣服完全容納,看起來很脆弱也有些怯懦,像是只有依附在某人懷中,汲取體溫才能取暖和生存下來的、一株被雨淋濕的植物。
瞿錦辭看了寧知蟬少時。
可能是因為近在眼前、寧知蟬熟悉的樣子而產生了短暫的恍惚,又或是因為沒能及時給寧知蟬太多的溫暖而感到自慚形穢。
瞿錦辭迅速地回憶起冰天雪地里,很緊地抱住寧知蟬的感覺,卻沒能很快忘記。
他沒再說話,垂下眼,轉了回去,打開了車載空調。
氣流從風擺之間吹出來,微不足道地遮住了模糊的雨聲和漫長的沉默。
起初吹出的是冷風,而后才變得溫暖。
他們在車子里,共處得有些怪異。
瞿錦辭在身旁沉默地駕駛,寧知蟬覺得自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多想也顯得毫無必要。
因為往常像這樣與瞿錦辭同乘一輛車子的時候并不少見,或許有不同的終點,但結局總是相似的。
車子行駛到寧知蟬家門口,瞿錦辭停下了車子,打開雨傘,站在寧知蟬的車門前。
這里的地址少有人知道,寧知蟬更沒有對瞿錦辭講過,但他非常清楚,如果瞿錦辭想的話,有的是知道一切的辦法。
他下了車,順從地鉆進瞿錦辭傘下,沒再淋到雨。
瞿錦辭撐著傘走在寧知蟬身后,與他一同走進了樓內。
因為下雨的關系,樓內的光線十分昏暗,空氣中有股潮濕的灰塵的氣味。
寧知蟬站在門前,從口袋里找出了房門鑰匙,放在鎖孔上對了很久才勉強對準。
他好像沒什麼力氣,門鎖旋開得很慢,慢得像是行刑之前毫無意義的拖延時間,卻無法等到審判者的回心轉意,門被打開了。
寧知蟬走進屋子,門沒有關。
房門敞開不算寬敞的空間,暴露出小部分室內狹窄的視野,看起來也并不比外面明亮多少,窗口的紗簾合著,暗影與窗外大片的云層融為一體,半點不像歡迎來訪客的樣子。
不過因為是寧知蟬留給他的,眼前唯一能夠靠近寧知蟬的途徑,瞿錦辭難以克制地心跳,在門口站了少時,走進了房子里。
他看起來很有禮節,但不顯得拘謹,在房內小范圍四處走了走,觀察寧知蟬最近的生活環境。
簡單的一居室,裝修簡單,簡單的裝飾和風格與瞿錦辭此前在瓊海南區安排給寧知蟬的那間房子看起來沒有太大的區別,應該是寧知蟬喜歡的樣子。
而后在臥室門口,瞿錦辭站著向里看了看,走進去站在床邊。
床品是白色的,看起來沒那麼柔軟,只是鋪得十分規整,在寧知蟬睡著的小半,床單表明有不太明顯的褶皺。
床頭的夜燈看起來有些舊,燈下擺放著一個淡粉色的兔子造型的毛絨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