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讓人覺得沒什麼希望的回應,alpha沉默了少時。
寧知蟬也以為這場單方面的對話已經結束了,但過了一小會兒,他又聽到alpha低沉而溫和的聲線,再次詢問寧知蟬:“你在這里呆很久了嗎?”
“剛才路過了一班車,怎麼也不上去。”他又說。
寧知蟬怔了怔,仍然不敢確定alpha的想法,但可能因為覺得間接導致他錯過了一班車子、要多等十幾分鐘,寧知蟬覺得有點愧疚,只好告訴他:“我是在等人。”
alpha表現得很有禮,只是輕微頓了頓,語氣平和地說:“哦,是這樣啊。”
“所以是說,一會兒會有人來接你?”他還站在原地,猶豫了小半刻,又問,“是……你的alpha?”
寧知蟬反應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有點茫然地眨了眨眼,好像alpha問了一個很有難度的問題。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的alpha等下會來接你,我就坐下一班車走。”他解釋說,“如果不是的話,我可以陪你多等一會兒,反正我也是一個人。”
寧知蟬垂著頭,alpha等待他的回答,空氣再次變得安靜下來。
他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不是在欲拒還迎,也不是在吊人胃口。
因為實話實說,似乎只會顯得更莫名其妙。
寧知蟬的后頸還有瞿錦辭留下很淡氣味的標記,也聽從瞿錦辭的話,乖乖在路口等他,但瞿錦辭算不算是他的alpha,今晚還能不能等到他……寧知蟬真的不知道。
“不用了,謝謝。”寧知蟬有點勉強地扯了扯嘴角,很抱歉地笑了一下,“我經常在這里等人,也可以自己回去,所以沒有關系。”
“那好吧。”alpha也很輕地笑笑,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搭在臂彎里,稍微走近了一點,伸手向寧知蟬遞過來,又說,“只是看你穿得太少了,我的外套可以借給你披,沒有其它意思,大可放心。
”
材質柔軟的布料散發著人體的溫度,在冷空氣中逐漸消融,寧知蟬聞到一點沾染在外套內側的、類似雨后山林的信息素氣味。
他抬頭看了看alpha遞過的外套,有些遲疑地站了起來,正打算婉拒alpha的好意,街道間突然傳來迅速靠近的、車子發動機轟響的聲音,刺眼的遠光燈落在寧知蟬的側臉上,他忍不住伸手捂住眼睛。
車子上一秒還在飛快行駛,下一秒毫無征兆地停在寧知蟬面前的馬路上。
等到寧知蟬覺得稍微適應,車燈光線沒那麼刺眼了,剛想要把遮住眼睛的手放下來,卻忽然被很大的力氣攥住了手腕,將寧知蟬扯得有點踉蹌,不小心撞到始作俑者身前,勉強站穩了。
完全睜開眼睛之后,其實光線還是有些亮,模糊人的視野。只是寧知蟬對此刻感官中的一切都太過熟悉了。
無論體溫還是氣味,以及碰觸寧知蟬的感覺,都像是被編輯在寧知蟬身體最重要的臟器表面,無數條難以摘除或遺忘的密語。
寧知蟬只是看到他逆光的輪廓,還是很快認了出來。
“瞿錦辭……”寧知蟬自言自語似的,聲音很小地說:“你來了。”
“我說要你等我,今晚你去了哪里。”瞿錦辭的表情在暗影中,看不分明,但聲音有些輕微的嘶啞,低著頭,語氣很沉地質問寧知蟬,“你在這里做什麼?”
寧知蟬仰臉看著瞿錦辭,手被他攥得很痛,張了張嘴,有點無措地回答:“我在等你。”
甜酒氣味從瞿錦辭的身體表面散發出來,被風吹得很淡。
只是寧知蟬現在是唯一最靠近瞿錦辭的人,所以才感覺到他的身體比往常更熱,似乎微不可見地顫抖著,氣味有種異常的濃郁和危險。
過了少時,出于某些未知的原因,瞿錦辭緊繃的身體好像稍微松懈了一點,不再用令寧知蟬感到疼痛的力氣抓著他,但還是沒有放手,語氣聽起來也并不輕松。
“了了。”瞿錦辭說,“跟我回家。”
寧知蟬被帶著坐上車子的副駕駛,瞿錦辭像想要把寧知蟬牢牢綁在座位上一樣,有些急躁地幫他系好安全帶,關上了門。
透過路燈光線下灰色的車窗,寧知蟬看瞿錦辭從另一側繞過來。
他上車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打開車窗,而后一語不發地啟動車子,握著方向盤的手很用力,小臂上露出一小截凸起的青筋。
氣流從車窗的縫隙間涌進來,迅速置換掉車內所有沉悶的空氣。
寧知蟬低著頭,或許因為發情期剛過去不久,他的嗅覺還十分靈敏,感受著從剛剛上車開始,車內充斥著甜酒信息素的氣味,混雜著很淡的玫瑰花香氣,彌留在感官中,從濃郁逐漸變得了無痕跡。
可能因為最近一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寧知蟬今天過得渾渾噩噩。
直到剛才捕捉到空氣中玫瑰花的氣味,很香甜很幽微,令寧知蟬遲鈍地回想起今天早晨,左東昆對他說過的話。
——畢業之后,瞿錦辭就要和林家的大小姐訂婚了。
寧知蟬似乎有點印象,在瞿錦辭突然反常地想要帶他去酒會的那個下雪天,以瞿錦辭為交點,他們大概是短暫地彼此認識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