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知蟬沒有說話,蹲下去搬腳邊放著的冷風扇,但覺得有點使不上力,手臂輕微地發著抖。
“了了。”寧紹琴又叫他,希望寧知蟬能聽她講話。
寧知蟬很輕地嘆了口氣,搖搖頭,把冷風扇搬回自己臥室,聽起來似乎很累了一樣,聲音有點啞地告訴寧紹琴:“再說吧。”
第19章 逃不開陰差陽錯。
原本聽寧紹琴那天說的話,寧知蟬以為他們很快就會搬走,但不知道為什麼,接下來一連幾天又沒有動靜。
這天傍晚的時候,寧知蟬下了課,照常從學校回到家。
寧紹琴最近不再頻繁外出,所以回家見到她并不奇怪,但今天宋易勛竟然也在。
他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言不發,不知道已經沉默了多久,寧知蟬進門的時候,立刻看到了寧紹琴低垂著眼睫、神色好像有點委屈和憂愁的臉。
其實最近幾天,寧知蟬每天傍晚回家的時候,總是看到寧紹琴坐在房間里,有時在看一些育兒方面的書,或者在整理衣服和昂貴的小件首飾,眼角眉梢帶著含蓄的笑意,鼻音哼著輕盈而繾綣的小調。
寧紹琴的聲音很細,聽來帶有一種天真的爛漫和甜蜜,隨意哼的調子又輕又緩,像寧知蟬從來沒有聽過的、哄小孩子睡覺的搖籃曲。
可能是因為寧紹琴懷了自己的小孩,所以才會突然哼這種曲調,但寧知蟬知道,主要還是因為宋易勛主動提出讓他們搬去主宅,寧紹琴心里其實非常高興。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當著宋易勛的面,寧紹琴看起來又好像不那麼高興了。
她的臉上寫滿失意,好像正在極力地忍耐委屈,但不難發現,她表現出的情緒都有種顯而易見的淺薄和刻意。
寧知蟬看得出來,宋易勛那麼精明,更不可能看不出來。
他常年從商,在人心之間類似談判的無形博弈上,遠比寧知蟬要看得更加清楚。
因為寧紹琴仍有所求而未得到的,所以在或許能夠決定一些事情的時間節點上,變得有些貪婪和不那麼容易滿足。
其實對于宋易勛而言,解決辦法或許沒那麼困難。
但他此刻卻在哄寧紹琴的間隙里走神,盯著并沒有多少存在感的寧知蟬。
寧知蟬避開目光,沒有說話,站在門口換好鞋子,禮貌性地點頭打了招呼,很快回到自己的房間里。
有一份兩天后就要上交的論文還沒寫完,寧知蟬原本應該盡快完成,但現在他坐在床邊,沒什麼力氣似的偏著腦袋,靠在不那麼舒適的木質床頭上,安靜地閉著眼睛。
臨近期末的課業繁重,寧知蟬最近的睡眠時間銳減。
因為學習的疲憊,寧知蟬得以快速地入睡,但出于某些因素影響,他的睡眠質量偶爾變得很差。
昨天傍晚時分,寧知蟬在學校附近的公交車站點等車的時候,接到了最近幾天唯一一條來自瞿錦辭的短信。
瞿錦辭的信息向來十分簡短,這天也沒什麼不一樣。
寧知蟬看了一眼,收起手機,沒給自己產生任何想法的時間,很快地從公交站點離開了。
走過一個街區后,來到距離學校最近的地鐵站,寧知蟬在公共衛生間換好隨身攜帶在書包中的裙裝和長發裝扮,在晚高峰時段、擁擠的地鐵車廂內站了半個小時。
他被人流推著向前,腳步變得有些匆忙,就好像正在為了去見一個喜歡的人而迫不及待。
寧知蟬根本沒有迫不及待,但還是很快地走了出去。
地鐵站外是南港的黃昏,一輛很顯眼的跑車就停在距離出站口不遠的路邊。
車窗稍微放下去一點,灰白色的煙氣從半開放的空間內飄出來,很快被風吹得散開。
寧知蟬走近一些,聞到水果味香煙甜苦交織的氣味,透過游離縹緲的煙塵顆粒,他看到一對英氣而微皺的眉、低垂的眼睫,以及一雙濃黑色的眼睛。
瞿錦辭正在抽煙,目光不經意地瞥向窗外。
他很快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寧知蟬,眼珠在寧知蟬的身上停頓了半刻,好像用眼睛里那種總是漫不經心的、很隨便的深情,把寧知蟬和世界上的其他所有人區分得有所不同,但也好像沒什麼特別。
“上車。”瞿錦辭的聲音從窗口不太清晰地傳進寧知蟬耳朵里。
他皺著眉,可能因為等了寧知蟬一支煙的時間,他命令的語氣聽起來有點不耐煩。
寧知蟬順從地上了車,瞿錦辭隨手滅掉煙,抱怨了兩句“怎麼來得這麼慢”,立刻發動車子,帶他去了一間餐廳吃晚餐。
在不算太長的用餐時間內,寧知蟬困難地咀嚼和吞咽,沉默的時間居多,瞿錦辭也沒說幾句話。
放在桌上的手機頻繁而持續地震動了幾次,瞿錦辭看了眼屏幕,不太想理會的樣子,等到電話再次掛斷又重新回撥過來,瞿錦辭終于徹底失去耐心,把電話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