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錦辭原本不太在意,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今天突然感到有些煩躁,沒什麼表情地拿起酒杯,很輕地抿了一口。
整頓飯吃下來,至少看起來還算和樂融融。
散席之后,林恩陪父母在宋易勛的花園里隨意轉了轉,瞿錦辭去二樓的露臺站了會兒,點了一支煙。
遠處天空呈現出一種夜晚即將來臨的藍灰色,風很柔和,帶著清淡的草木氣息吹散了漫到半空中的灰色煙霧。
瞿錦辭后背倚在白色的浮雕石柱上,漫不經心地吞云吐霧時,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很快又安靜下來。
他拿出手機,歪著頭看屏幕,顯示一條新消息。
瞿錦辭用手指點了一下,和寧知蟬的對話頁面很快跳了出來。
“昨晚手機沒電了,所以沒看到,不是故意的。今晚要嗎?”
寧知蟬的信息在瞿錦辭的手機屏幕里安靜地躺著,孤零零的一句,看起來沒頭沒尾,但懇切的不得了,就好像寧知蟬因為無法忍受瞿錦辭長時間不聯系他,難以自控地想要主動給瞿錦辭發信息,怕他生氣,想要見面,想要做愛一樣。
瞿錦辭突然產生了這樣的想法,覺得好笑,露出半顆虎牙,喉結很輕地上下滾了滾,對曲解寧知蟬的想法毫無悔意。
他腦子里浮現出昨天晚上寧知蟬的臉,面頰輕微泛粉,嘴唇充血紅腫,眼神有些遲鈍失焦。
每次他看向瞿錦辭的時候,好像總有一種低俗廉價的純情,向瞿錦辭主動獻媚的時候,卻顯得沒那麼違和。
瞿錦辭重重吸了一口煙,不想太過輕易地給寧知蟬答案,于是他開始很隨意地思考。
最終瞿錦辭決定,如果抽完整支煙,還沒有出現拒絕寧知蟬的理由,他就會回復寧知蟬。
夜風的涼意十分淺薄,把周圍空氣的熱度卷走了一點。
因為某些因素,瞿錦辭的情緒開始有預見性地回春,他靠著身后的柱子,慢吞吞地吐出煙圈,似乎聊勝于無地排解了一些煩惱。
不過當他將整支煙吸完,準備將熄滅的煙蒂丟掉時,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
“錦辭。”宋易勛走過來,溫和地對瞿錦辭說:“難得回來一趟,怎麼就一個人在這兒站著。”
瞿錦辭看了宋易勛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漫不經心地玩打火機的蓋子,發出金屬碰撞清脆的聲響。
“當然是因為這里有我不想見的人。”瞿錦辭說。
“無論怎麼說,我還是你父親,我們都是一家人。”宋易勛的語氣極為勉強地維持著平和,“如果不是林恩從國外回來了,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住在外面,永遠都不回來,也不見爸爸?”
宋易勛頓了頓,很輕地嘆了口氣,又說:“上次找時間,安排你和寧阿姨還有她兒子見一見,你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爽約……”
“一家人。”瞿錦辭打斷了宋易勛的話,突然輕笑出聲,“誰和誰啊?和我,還是和姓寧的那兩位?”
“爸。”瞿錦辭臉上的笑意斂了起來,目光變得有些尖銳,看向宋易勛,“你還記不記得我媽,她現在正躺在醫院里,她還沒死呢!”
宋易勛不著痕跡地避開瞿錦辭的目光,停頓了半晌,似乎有些無力地說:“你什麼都不懂,才會一直因為這些記恨爸爸。爸爸是有做得不夠好的地方,但對你還是用心的,將來整個瞿家都是要交到你的手上的,你不要拎不清楚。
”
瞿錦辭“嘭”地一聲合上了打火機的蓋子,似乎耐心已經完全耗盡,面無表情地繞過宋易勛,從露臺上離開了。
宋易勛嘆了口氣,也沒再多逗留,不遠不近地走在瞿錦辭身后,在樓梯上,恰好遇到前來告辭的林家人。
他們簡單說了幾句話,宋易勛便客氣地提出讓瞿錦辭代他去送一送。
瞿錦辭沒說話,但也沒有拒絕,林恩自然地挽著他的手臂,幾個人一同從清水苑別墅離開,司機已經在門外等候。
林父林母坐上車子,林恩站在原地向他們道別,車子逐漸駛離之后,她才放開了瞿錦辭的手。
“你為什麼不跟你爸媽一起回去。”瞿錦辭有些煩躁地顰著眉。
“我回來又不是為了每天呆在家里當乖乖女的,我還沒玩夠呢。”林恩看著瞿錦辭,有點質疑地說,“你看起來也不像沒有夜生活的樣子啊,我知道學校里有很多追你的omega,你跟他們上過床了嗎?”
“還是不比你們國外,生活作風開放。”瞿錦辭隨口說了一句 轉頭走向車庫,準備隨便找輛車開走。
“你別轉移話題,就算不上床,總還是會玩玩的吧。”林恩跟在他身后,因為瞿錦辭走得太快了,林恩小跑了幾步,抓了抓他的衣袖,“瞿錦辭!”
瞿錦辭側了側身子,避開了林恩的手和鋒利指甲,垂眼看著她。
林恩驕縱慣了,并不害怕惹怒瞿錦辭,聲音黏糊糊地賣乖求他:“你一定知道好玩的地方,帶我去吧,求求你了。”
瞿錦辭沒有說話,視線越過面前的林恩,落在不遠不近的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