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觀察著樓下的風吹草動,當敵人重新出現在視野內,他無所畏懼地朝人家做鬼臉,還吹了聲口哨。
但是愛撒嬌完全不搭理他,而是在跟后方的戴心誠吵架,是真吵,還會動手的那種。
一對比,他和楚瀛那只能叫拌嘴和他單方面撒嬌。
可惜隔得太遠,他聽不見詳細情形。
當看到愛撒嬌的巴掌是切切實實地落到了戴心誠的臉上,丁厭驚掉了下巴——真打啊!什麼深仇大恨啊!
樓下的爭執愈演愈烈,他趕忙在房間里找手機——這還是得跟楚瀛說一聲吧!
待他笨手笨腳地找到手機時,窗外已恢復了寧靜,蘋果樹下空空如也,四周都沒人了。
:你在哪兒啊!大瓜!!我吃到了大瓜!!!
楚瀛隔了兩分鐘回復他:我在一樓的花園,你要下來嗎?
:我馬上來!
丁厭換了雙鞋,咚咚咚地跑下樓,在偌大的花園找到楚瀛,同時還有一名蒼白的中年女人。
他沒有貿然靠近,站在一叢翠綠蔥郁的植物旁,踢著腳下匝地的白色碎石子,時不時張往著他們談話的進度。
那位女士年約五十余歲,頭發染成灰白色,氣質出眾,裝扮偏中性化,有點像……蒂爾達斯文頓!她與楚瀛聊完,婉拒了他送別的好意,獨自走向遠處的大門。
丁厭仍佇立在那里,看著楚瀛朝他走來。
“那是誰?”
“老太太的女兒。”楚瀛回望了一眼女人的背影,再面向他說道,“她來告訴我,她的母親在上周五凌晨去世了。”
“……就是那個送我鑰匙的老太太?”丁厭驟然感到惆悵,問,“那她女兒是來找那把鑰匙的?你還給她沒有?她需不需要把閣樓上的娃娃屋搬走?”
“不,她不需要。我和她說了鑰匙的事,她說我買下的是這座莊園里的一切,包括那個房間和里面的東西。她只是來為她母親生前的冒失表達歉意。”楚瀛道,“你呢?你要和我說什麼?”
“哦……”丁厭抽離情緒,回歸現實,“戴心誠和……他們倆吵架了!好兇啊,還打起來了!”
楚瀛對他的表情更感興趣,問:“你沒見過人打架嗎?”
丁厭:“你經常看人打架嗎?”
“怎麼說呢,雖然我不贊同用暴力解決問題,但勸架也不是我的作風。”
“那你就不管啦?隨便他們吵翻天?”
“不然呢?我并沒有義務去維護治安,他們是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了,只要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做什麼都是他們的自由。”
丁厭想勸架,但害怕被誤傷。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楚瀛卻是冷眼旁觀,他鄙夷道:“我想用四個字形容你。”
楚瀛:“請賜教。”
“狐朋狗友!”
“謬贊了。”
***
丁厭抽出一天時間,泡在閣樓的小房間做大掃除。那些玩具和人偶都是精巧易碎的純手工制品,他只能打一盆清水,用毛巾慢慢擦洗。
清水變成污水,毛巾由白色變黑色,那尊半人高的陶瓷洋娃娃才露出原本面貌。
她的眼珠比大海更加湛藍,睫毛是深棕色,金燦燦的卷發光耀迷人,細筆尖描畫的嘴唇連唇紋一并清晰可見。
“以后就讓我來照顧你吧……”丁厭摸摸她雪玉般光滑的小臉,撣掉她裙擺的灰。
……這得洗一洗,吹一吹才敢放進臥室。
他對這只娃娃的珍愛,被楚瀛會錯了意。過了兩天,他收到一條和娃娃的洋裝高度相似的長裙。
裙子的擺長很優雅,內里層層疊疊的裙撐為它撐起華麗的蓬度;魚骨束腰將腰身箍得細盈,他第一次穿沒經驗,差點被勒死。叫喚了好多聲,楚瀛才給他松綁了些。
丁厭穿戴完好,在臥室里走了一圈,呼吸困難,晃頭晃腦地擺手道:“不行了不行了……快幫我脫下來,這不是人該穿的!”
楚瀛聽候差遣,幫他把才將穿上的裙子一件件脫下。
“洋娃娃不好當?”
“這是你的惡趣味!我根本沒有想當洋娃娃!”
“穿一次不容易,你卻沒有拍照。”
“你說的對哦……”丁厭宛如錯失了一個億,“快快,再幫我穿一遍,我還沒有拍照呢!”
兩人待在房間折騰到了晚上,衣服沒穿上不說,還被丟在地面踩來踩去,徹底弄臟了。
丁厭讓人壓得死死的,面頰比束腰加身時還要紅,他扯過枕頭砸楚瀛的臉,“你還敢捆我!你膽子見漲啊你!”
“是你說要玩一二三木頭人,但你又動來動去。”
“我說的和你說的能是一回事嗎!”
……
夜晚十點,丁厭半死不活地趴在床沿,微弱地喘著氣。
不過只是那片刻鐘頭,轉瞬他又坐起身,勻速呼吸道:“好了,該吃飯了。”
楚瀛:“不用叫人送上來?”
“有手有腳,為什麼不下去吃?”丁厭鉆入松垮的套頭衫,冒出腦袋。
“也是,你今天都沒叫累。”
“今時不同往日,我不再是那個我了!”
如果換作從前,這樣無節制地胡搞瞎搞幾小時,他會缺氧頭暈四肢癱軟。
但現在他感覺良好,只有肚子餓了。
“等一下……”丁厭扭頭逼視著床上的人,“這難道才是你的詭計?”
楚瀛一臉正經地搖頭。
可丁厭明察秋毫地洞察到他嘴角微略上翹的弧度。
“你笑了!你又說謊!”
丁厭爬回他身上,也不敢打人,只能在他的左臉輕拍兩下,鬧一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