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楚瀛同時放下了餐具,然后端著杯子喝水,并問,“還想要甜品嗎?”
丁厭抿著嘴唇,說:“如果……你家有冰淇淋?”
“還真有。”語畢,楚瀛去冰箱拿出一桶香草味的冰淇淋,洗了兩只新杯子,挖了三顆球,摘下兩片薄荷葉點綴,插上小勺子遞給他。
丁厭在看手機,頭也不抬地伸手接下杯子。他在家時拍下了今夜的裝束po到小號上;除夕夜熬通宵當夜貓子的網友不在少數,火速集結在他的評論區和點贊列表。
-第一!遲來的圣誕節福利?
-啊啊啊啊姐姐頭一次發腿照
-這鞋什麼牌子的,好可愛……
-老天爺啊,維納斯看了你也要自慚形穢
-美女新年快樂!
楚瀛窺見他的手機屏幕,道:“這麼說,他們是先于我看到你這身打扮的?”
“可是你能看見臉呀,他們又看不見。”丁厭識趣地翻過面放下手機,吃了口冰淇淋,咬著勺子感觸道,“你好像哆啦A夢,我想要什麼你都能給我。”
“我有那麼胖嗎?”楚瀛也不會當真計較他發照片,坐下解決自己那份甜品,吃相斯文而不失效率。
“我哪兒知道,我又沒看過……”丁厭說完,真想扇自己兩耳光,這說的什麼話這是。
也許是吃多了,腦子短路了;我的大腦為什麼天天短路呢,我什麼時候才能擁有兩瓣聰慧的腦花。
“那你想看看嗎?”
“啊?”
楚瀛又笑了,勺子擱到空杯子里。“有時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我明顯是真傻呀……丁厭想了想,沒說。哪有人會承認自己傻的,傻子也有自尊的啊。
對方換了話題,“鞋子怎麼樣?大小合適嗎?”
丁厭:“剛好合適,你怎麼會知道我穿39碼半?”
“看出來的,我很關注你。”楚瀛的兩條手臂靠在桌面,是松弛親近的姿態,“不過我主要是想問,舒適度如何,磨腳嗎?”
“新鞋子哪兒不磨腳的,尤其是女鞋,特別是高跟鞋。”丁厭頗有心得道,“你別誤會,這和價位沒關系,五百、一千、六千這三種價格的高跟鞋我都買過,每一雙都會磨出血,大概就是美麗的代價吧。”
“穿著這麼辛苦,但還是喜歡?”
“嗯!”丁厭暢談起感想,“我是男的,痛了難受了還可以脫掉,穿回男裝;但我的前女友,她也不矮,可每次去應酬,她的上司就要逼她穿得正式點,其實就是要她穿裙子和高跟鞋,她那幾次回家腳趾都腫了,疼的要命,所以她恨死那個老頭了。”
曲荷選擇出國讀博,也有工作環境不如意的原因。
楚瀛追問:“那你是如何安慰她的?”
“我只能為她按摩,幫她上藥、貼創口貼。”丁厭氣餒道,“安慰人我不會,她常說我一張嘴就暴露智商,還說我要是個啞巴就好了。可我也沒有那麼煩人呀,只是嘴有點笨。”
“你們這些聰明人,就愛從我這種笨蛋身上找成就感。”
楚瀛:“你跟她是怎麼認識的?”
“你問曲荷啊?”丁厭仰靠著椅背,手指在餐桌邊緣按來按去,假裝那是琴鍵。“就外面喝酒的認識的,她把我當成知心姐姐吐槽前任,然后我說我是男的,她反而更開心了。之后約會了幾次,就順其自然地在一起了。”
“很羨慕。”
“羨慕什麼?你難道會缺戀愛對象嗎?”
楚瀛搖頭,解釋道:“我是羨慕她想和你在一起,是那麼容易。
”
丁厭眨著眼,探究地問:“怎麼?覺得我難追?厭倦了?”
“那倒不是,只是有了對比,心態難以平衡。”
“誰讓你是男的了,你要是女孩子,我愿意倒貼你。”
“是男是女很重要嗎?”
“重要啊,性取向是個很嚴肅的問題,比如你吧,你是我見過的同性里數一數二有魅力的,但我對你沒有沖動。我也不想看你脫光——這就是我們談戀愛的最大矛盾核心。我遇到喜歡的女孩,就想和她摟摟抱抱,一天親好多次,還會……”丁厭省略了私密細節,“反正就會很黏糊啦,但和男人,我不行……”
楚瀛:“你又沒有試過,怎麼能肯定不行?”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啊……”擔心冒犯他人的取向,丁厭沒再往下說,但他第一次看男人和男人的小電影時,的確又驚又怕,還有點想吐。
“那上次在你家,你是怎樣突破心理障礙,對我投懷送抱的?”
投懷送抱說的也太曖昧了吧!明明知道我那是賭氣……壞人。丁厭說:“那是豁出去了,不想在乎了,大不了當成被狗咬。”
楚瀛探手到裝飾花瓶里抽出一支假花——細看之下,那其實是一根包裝浮夸的棒棒糖。他慢條斯理地拆著糖紙,道:“要試試嗎?我還是很有信心改變你的固有認知和想法。”
丁厭倍感壓力,警惕地問:“……試什麼?”
楚瀛含入半透明的茶色糖果嘗了嘗味道,然后空出口舌,說道:“豬跑。”
***
兩人的位置從餐廳座椅換到了客廳沙發。那只手伸來的一剎那間,丁厭還是很想躲,但他以定力壓制了本能,任由對方捧住了他的下頜角。
楚瀛的掌心溫度偏高,摩挲著他頸側和耳朵后方的皮膚,癢癢的,還很熱。
粘了一層糖的嘴唇很黏,像濕軟柔滑的苔蘚堵著他的嘴,但因為甜度高,有種膩膩的果香,所以并不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