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瀛啞然失笑,想說些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
丁厭輕微墊腳,碰上他的嘴唇,等了三秒不見回應,氣憤道:“你還要我怎麼樣?我都做到這份上了……你好歹也做點什麼呀,睡完了嘗過鮮你總該滿意了。”
“我真是求你了,我本來就活得不容易,你卻還要來搗亂……”丁厭嘀嘀咕咕,又恍然大悟道,“你是想要讓我穿上裙子化好妝嗎?”
“我找找,我只帶了裙子回來,好像沒帶假發和化妝品……”
楚瀛攥住他的手腕,按著他坐到床邊,蹲下身,仰頭望進他的雙眼,“別動。”
丁厭靜止不動了,搞不清這是哪門子把戲。
楚瀛從外衣兜里摸索出一條閃著銀亮寒光的細鏈子,掰開他的手指,放入他手心,“這是我回國前在圣誕集市上買到的,不值錢,但感覺很適合Lily。”
冰涼的貴金屬宛如天上的星星,輕飄地落入他的掌中,光芒微渺卻璀璨。
“希望你收下它,然后好好愛惜你自己。”
***
房門外,丁厭媽媽喚道:“誒小楚!小楚!你怎麼還要走啊?”
楚瀛的聲音溫煦,低低的不知說了什麼。隨后是送客到門口的寒暄和問候。
不到兩分鐘,臥室的門被人從外側推開;丁厭媽媽踏進房內,正要問話,卻看到兒子趴在床上,臉埋進枕頭,仿佛睡著一般。
“寶貝,怎麼了?不舒服嗎?”到底是思子心切占了上風,她邁步走到床前。
“我沒事!別管我!”丁厭嗓音沙啞地嚎道。因為隔著枕頭,情緒含糊。
但做媽媽的聽得一清二楚,這是哭了。
她不再多問,默然地退出房間,合攏房門,把私人空間留給他。
母親走后,丁厭翻身睜開眼,紅紅的眼眶被燈光一晃,眼淚不受控地淌下眼角。
他將那條好似由星星串成的手鏈拎到臉部上方,提著它蕩來蕩去,碎光搖晃在他懊悔而悲傷的眉眼間。
我都做了些什麼啊。
第25章 連衣裙25
失眠的冬夜難熬。丁厭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 想找曲荷,看她剛發了條朋友圈,是吐槽房產中介和她租到的巨爛studio。
還是不打擾她了, 誰的人生不是一堆爛攤子糟心事,哪有人閑得每天守著你, 為你出謀劃策做心理疏導呢。
曲荷的動態緊挨著的是他的堂姐丁茵。
姐姐:終于把兩個神獸哄去睡覺了, 今天我一定要看完這部電影。[圖片][圖片]
她的配圖是家庭影院的投影幕布, 一盒外文電影的藍光影碟,還有放在小桌臺上的紅酒和水果。
丁厭心動了, 給她發消息:茵茵姐,你還沒睡嗎QAQ
姐姐:沒有呢, 怎麼了?想來陪姐姐看電影?
嗚嗚嗚不愧是他的好姐姐, 他唯一的姐姐。
:可以來嗎?
姐姐:來呀, 我不在爸媽家, 在自己的家,你找得到吧?
:找得到!
姐姐:嗯,那我先不放,等你來了我們一起看。想吃宵夜嗎?姐姐給你做,冰箱里剛好有菜。
:隨便做點就好,我吃不了多少(>人<;)
姐姐:好
丁厭起床麻利地換衣穿鞋套圍巾, 盡量輕手輕腳地不吵醒他媽,然后溜出了家門。
他在路邊打了一輛網約車直奔丁茵在城北的家, 這套小洋房是她婚前所購, 裝修喜好全按她的個人品味來, 格調非常高雅小資, 露天陽臺、屋頂花園、家庭影院、茶室、開放式廚房, 還有間開了天窗的小閣樓, 用于藏書和閱讀。
丁厭半夜三更按響門鈴,丁茵裹著一件羊絨披肩來為他開門。
她卸了妝,頭發也松松地挽著,但天生麗質,皮膚清透雪白,烏眸瑩亮。
“姐姐!”丁厭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
“你哭過嗎?”丁茵捧著他的臉問。
“說來話長……”丁厭換拖鞋進門,脫厚外套摘下圍巾拋到沙發椅背上,儼然把這里當成了自己的第二或第三個家。
那有什麼關系,姐姐就像媽媽,還是不會控制他、不會給他施加壓力的媽媽;可以接受他的任性,原諒他的頑皮,溫柔又包容,他下輩子還想要這樣的姐姐。
丁茵端來兩碗焦糖布丁,剛做好,碗還殘留著余溫;丁厭用勺子敲碎脆脆的糖面,挖了一大勺塞到嘴里,驚嘆道:“這和我們在里昂吃到的味道一樣誒……”
“是吧?我成功復刻出來了,你姐厲不厲害?”丁茵笑道。
“超厲害!”丁厭邊吃邊夸,吃完一碗,又得到一杯香氣四溢的咖啡。
“這個我也沒喝過,說是麝香貓的豆子,你覺得味道如何?”
“咖啡我喝不出好壞啦,”丁厭嘗了嘗說,“很香。”
丁茵將杯子擱到桌臺,換了更愜意的坐姿,雙腿收在坐墊里,手肘撐著椅背支起下頜,好整以暇地等待道:“說吧,想跟姐姐聊什麼?”
丁厭捧著杯子,手指不住地敲擊杯沿緩解焦慮,醞釀夠了,才鼓足勇氣開口說:“最近有個男的……在追我。”
“噢……”丁茵點點頭,鼓勵道,“然后呢?”
“然后就……”丁厭把他和楚瀛從認識到今天發生的事,悉數告知了她,不過有隱瞞和修飾的成分;他無法向家人公開自己愛穿女裝的癖好,那過度羞恥了,再者未必能夠被理解。
所以在他的講述中,楚瀛和他是在公司相識,對他產生好感遂邀請他出去逛街吃飯;什麼穿裙子參加李芃芃生日會、崴腳被照顧、燒衣服威脅他下樓等等……都被他省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