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萬說過,成年人規則里的小事,在少年的時光里來說非常重要。
重要到那些沒能解決、甚至沒被當成一回事的“小事”,如果不能順利和解,幾乎一定會在某種程度上,不知不覺地影響一整個人生。
靳林琨對著那把鑰匙,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考慮了半天。
“……”
于笙覺得整個故事的氣氛都在這一段沒能撐住:“正常不應該是考慮三天到一周嗎?”
“正常來說是的。”
靳林琨當然也知道這樣更有感覺,但現實畢竟還是殘酷的:“主要是當時實在餓得堅持不住了。”
畢竟靳先生和黎女士雖然非常開明、非常民主,相信兒子沒有作弊,可以作為孩子有力的堅實后盾。
但他們不會做飯。
“后來我出門找吃的。”
靳林琨給男朋友翻了個面,不輕不重幫他按摩:“發現了個青訓營的廣告,居然管飯。”
然后就禍害了人家青訓營快一年。
再然后就被客客氣氣地勸退回了家,在發揮這一年學到的技術的時候,遇到了個棋逢對手的好朋友。
“一晃都這麼長時間了。”
靳林琨自己都覺得有點流水帳,笑了笑:“差不多就是這麼回事,其實挺無聊的……”
于笙枕著胳膊,睜開眼睛:“不無聊。”
靳林琨愣了下。
“不無聊。”于笙又重復了一遍,抬頭看他,“你說,我聽著。”
靳林琨迎上他的視線,忍不住抬起嘴角,順手胡嚕了兩把男朋友的腦袋:“可以,但是我現在能不能跟男朋友起來一塊兒煮個火鍋?”
于笙把要洗的菜扔給靳林琨,站在電磁爐邊上調湯底的時候,還在想靳林琨剛才說的話。
居然已經過去了這麼久。
他們后來都沒關注過那幾個始作俑者,只知道那幾個人都被學校選擇了退回學籍,復讀沒幾所高中敢接收,之后也再沒什麼水花。
倒不是刻意不去看,只不過是沒必要了。
靳林琨端著洗好的菜回來,看見于笙正對著熱乎乎翻滾的紅湯出神:“想什麼呢?”
“想幸虧你那時候沒去倫敦。”于笙把肉片倒進湯里,順手把人往外扒拉開,“離遠點,燙。”
在一起三年,男朋友從來都是能動手直接動手,沒必要絕不浪費口舌。難得能聽見他說這種話,靳林琨揚揚眉,忍不住抬起嘴角:“我也覺得。要是當時就走了,肯定遇不見你……”
“不是。”
于笙拿了兩只碗,調了一碗蘸料塞給他:“你出了國,大概能在一個星期內順利餓死。”
靳林琨:“……”
一頓火鍋熱乎乎吃到凌晨,兩個人都有點兒撐,又出門遛達了兩圈。
洗漱完躺下已經快三點,靳林琨枕著胳膊,覺得睡意還有點稀薄:“不然咱們再去開個包間,打會兒游戲?”
……
因為提到了以前的事,沒忍住一時心軟,居然就讓這個人浪到了這個時間。
于笙有點兒不太想回憶是怎麼從速戰速決發展到這一步的,遮著眼睛摸索著關了燈:“不打,睡覺。”
太長時間都沒在一塊兒了,靳林琨還有點兒遺憾,想再說話,已經被于笙扯著睡衣拽下來,直接封住了嘴。
清新的牙膏氣息在唇間一掃而過,靳林琨愣了下,于笙已經躺回去,嚴謹地閉上了眼睛。
相比于靳林琨,于笙其實不太擅長裝睡這種事。
他本意是讓這個人別再嘮叨好好睡覺,但這樣闔著眼躺平,被沿拽上來掩到下頜,又把平時的清冷軟化了一大半。
就顯得比平時更格外的缺少威懾。
在發現有些人拿嘴唇悄悄碰自己眼睫毛碰得不亦樂乎的時候,于笙覺得還是應該直接動手。
細微的酥癢沒來得及跟著動作變化,溫軟的吻徑直落在眼睛上。
于笙干凈俐落翻了個身,隨手拍亮床頭燈,把身邊的人撂在床上,按著手臂錮得結結實實。
“不了。”靳林琨不用他問,流暢開口,“沒有下次,能好好睡覺,現在就睡,不睡是小狗。”
于笙:“……”
靳林琨認錯認得非常熟練,套路還沒背完,忽然發現按著他的男朋友好像笑了。
床頭燈的光很柔和,覆落下來,在眼睫下面落下一小片陰影,襯得嘴角那一點弧度尤其明顯。
于笙按著他,抿了下嘴角,輕輕嘆了口氣。
不等靳林琨回身,于笙已經重新躺下,拉過他的胳膊,拿被子把兩個人一塊兒裹了個結實。
小朋友經常會在各種意想不到的時候心軟。
靳林琨試著動了下胳膊,發現懷里的人沒有要把他一個過肩摔扔出去的意思,就又把人往自己這邊圈了圈。
時間確實已經挺晚,靳林琨沒舍得再鬧他,讓于笙枕著自己胳膊,替他掖了掖被角。
于笙沒動,讓他把被子掖好:“哥。”
靳林琨抬手去夠床頭燈的開關,低頭迎上他的目光:“嗯?”
于笙枕著他的胳膊,抬手擋了下眼睛,看著指縫間漏下來的光線迅速歸于格外安靜的黑暗。
靳林琨等了一會兒,沒聽見于笙說話,低頭碰了兩下他的額頭:“怎麼了?”
“沒事。”
于笙笑了笑:“幸虧你那時候沒去倫敦。”
頭天晚上沒好好睡覺,直接導致第二天兩個人都差點睡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