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眾人想得都不太一樣,于笙在場上其實并沒那麼惜字如金。
他打的是四辯,負責疏理總結陳詞,是中文系這次唯一作為首發上場的大一選手。
場上的男孩子穿著西裝,襯得身形格外軒挺。邏輯完善措辭嚴謹,對交鋒點抓得異常精準,連臺下幾位作為評委的教授都頻頻點頭 。
丁爭佼全程摒著氣,聽見自由辯論結束、雙方總結陳詞完畢,才終于松了口氣:“你們覺沒覺得,笙哥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有嗎?”岑瑞摸摸腦袋,“變帥了?”
梁一凡抓緊一切時間吹彩虹屁:“變帥了是真的,就像琨神。你們看,琨神也帥了,從前的欠揍氣質煙消云散,身上已經多了一份優雅和冷酷并存的成熟氣質……”
“……”靳林琨就是想問問他藥夠不夠吃,被他吹得自己都聽不下去:“優雅和冷酷并存的成熟氣質是什麼東西?”
梁一凡還在抒情狀態里沒出來:“琨神,你不喜歡嗎?那就換成斯文與矜貴同在的精英風范……”
“可能是吃錯藥了。”
丁爭佼聽出一身冷汗,及時按住了已經開始胡言亂語的梁一凡,把人按回去:“不用管他,琨神你快看,笙哥是最佳辯手。”
靳林琨眉峰微揚,朝臺上看過去。
場下掌聲格外熱烈,場上的隊員也心服口服,都在跟他握手祝賀。
頭發花白的老教授含笑把獎杯遞過去,于笙雙手接過來,肩背微俯鞠躬致謝。
……
好像和印象里沒什麼變化,但身上的氣質又好像確實一點一點地改變了。
更加堅定,更加清晰,更加明朗和坦然。
那個曾經被埋藏起來的,耀眼得足以站在所有人目光里的男孩子。
辯論賽結束,校報記者們也盡職地帶著紙筆過來,準備對隊員們進行采訪。
兩支隊伍都還在聽輔導老師做賽后總結,校報記者等了一會兒,忽然在人群里掃見一道格外醒目的身形,目光一亮:“靳林琨——是靳同學嗎?”
光華的院草最近已經被導師帶去做課題,難得跑出來被人看見,幾個女生及時過去:“你好,我們是新聞與傳播學院大三的學生。這次光華也是參賽隊伍之一,請問你是來提前瞭解準對手實力的嗎?”
靳林琨笑笑,搖了搖頭:“不是,我沒有參加辯論賽。”
女生愣了愣:“為什麼?”
靳林琨:“我們教授擔心我的人身安全。”
“……”
不論從他本人的風格、在校內的人氣還是教授的擔心角度來考慮,這都的確是個很有說服力的理由。
光華校草的流量在校內也是頂級的,校報記者們依然不死心,依然試圖聊出點什麼有價值的新聞,一直到隊員們從臺上下來,才終于依依不舍散開。
于笙從臺上下來,順手把獎杯遞過去,一眼看見邊上夏令營的一群人:“怎麼都過來了?”
“我來給你加油。”
同樣的問題靳林琨已經問過一遍,笑了笑,把礦泉水擰開遞過去,“他們——”
“加油。”
丁爭佼異常果斷,接過了靳林琨的話頭:“笙哥,我們也是來給你加油的,祝賀你,祝賀中文系。”
特意來看對方三辯究竟會不會被嚇哭的一群人守口如瓶,排著隊涌上來,挨個和于笙握手慶祝了勝利,沉穩撤離了現場。
“……”于笙被這群人不由分說過來握手,有點莫名:“搞什麼名堂?”
靳林琨輕咳一聲,壓了壓笑意,想著總覺得自己看起來不像是揍人的人的男朋友,難得地善良了一次:“他們沒看過你打辯論,來看熱鬧,結果被你的精彩表現折服了。”
于笙這個最佳辯手當之無愧,自由辯論環節中文的三辯出了個小失誤,被于笙及時補漏,找準了對手的漏洞干脆利落敲定,才把險些告負的局面扳回來。
雖然早不是第一次聽這人連點緩沖都沒有就開夸,但每次依然不太適應。
于笙掃他一眼,灌了兩口水:“差不多就行了。”
靳林琨是真覺得意猶未盡:“不行,我男朋友特別帥。”
他的語氣格外認真,還準備再開口,忽然站了站,饒有興致地揚眉。
剛才還在臺上言辭犀利果決、沉穩接受教授的點名表揚的小朋友,依然不為所動地拎著書包往外走。
看起來還挺冷淡,彷佛是個沒有感情的辯論賽總結陳詞機器。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耳朵尖上好像有一點兒紅。
比賽結束,時間已經挺晚。
兩側的路燈都亮起來,讓平時的校園像是打上了層柔光濾鏡。
天氣又開始冷了,張口說話的時候能看到一點淡淡的呵氣,偶爾有跑步的人在身邊經過,腳步由近及遠。
大學的課業說松也松,說緊也緊。兩個人都有自己的規劃,每天都忙碌到挺晚,像這麼安安穩穩在路燈下軋馬路的機會其實不多。
靳林琨走在后面,看著小朋友落在路燈下的影子。
于笙放慢速度走了一會兒,發現這個人居然還沒跟上來,終于停下腳步回身:“磨蹭什麼?”
靳林琨張了張嘴,摸摸鼻尖:“不是散步嗎?”
于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