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委:“……”
他們幾個偷偷討論過,體委將來要是找不著媳婦,老賀可能至少要占五成的責任。
班長實在想不出來什麼情書能用上泯然眾人,摸摸下巴:“現在看來,老賀的責任已經有七成了。”
明明名單都到齊了,這群學生偏偏遲遲不開始。教育處主任有點著急,頻頻看著手表:“磨蹭什麼?動作快——你們能不能親密一點兒?留那麼大空是給我站的嗎?”
別人也就算了,于笙邊上至少還有一個人的空。
教育處主任倒是知道于笙在這群小崽子們中間威望頗高,但也看不慣這種連拍畢業照都要疏遠友好善良無辜同學的行為,皺著眉看了一圈,剛想點個人站過去,一群學生忽然熱鬧起來:“來了來了……”
攝影師有點茫然,也跟著抬頭。
承載了一代又一代三中學子們的后墻上,穿著黑襯衫的男生高挑,攥著欄桿做了個引體向上,把自己干脆利落地拎上了圍墻。
畢業照洗出來展覽,七班當之無愧地吸引了最多的視線。
他們班體委拿著照片,仔仔細細扒著找了一圈,也沒能看出自己帥氣的襯衫,滿心失落地把合影往書里一塞:“現在的我又失去了一個和我將來的女朋友講故事的機會……”
“別亂扔,保存好。”班長把合影拿出來,挺神秘地壓低聲音,“這張合影的價值你想象不到。”
體委茫然:“為什麼?”
學委拿著合影,悄聲補充:“因為這上面很可能出現咱們市今年的文理科狀元。”
……
體委霍然振作,樂顛顛捧著照片,去補覺剛睡醒的于笙桌邊,要到了他們笙哥的親手簽名。
今年夏天的天氣一直不錯。
三中也是考點,高考要封考場,六月的課沒上幾天就要放假,直接放到最后開考。
最后一個晚自習,沒一個班在學習,都坐在一塊兒說話。
老賀把準考證發下去,還和平時一樣,笑瞇瞇捧著茶杯坐在邊上,聽這群學生們天南地北地胡侃。
“想考出去。”
班長平時咬死了不肯說志愿,這會兒枕著胳膊,椅子往后晃了晃:“怕考不好,怕配不上這一年。”
體委搓了搓臉,深吸口氣:“怕發揮不好,真怕。”
學委手里拿這張算草紙,有一下沒一下地折,頭一回沒接下茬,安安靜靜聽著他們說。
姚強的成績被盯著提了五十來分,幾次模擬都正好卡在想去的學校體育生特招線上,忍不住感慨:“還能在咱們學校考就好了,摸著我們熟悉的破木頭桌子,肯定不緊張……”
“扯淡。”老賀聽到這兒,忽然放下杯子插話:“我當初就在咱們學校考的,緊張得我當時答英語,滿腦子都在循環播放東方紅。”
……
一群人愣了半天,還是很不給班主任面子地笑成了一片。
高考是件挺神奇的事。
哪怕在步入大學后再回頭看,會意識到當初以為已經是人生最大的挑戰其實并不能決定一切,但當時的緊張和期待,悸動和忐忑,都會異常深刻地印在記憶里。
就像是場長跑,終于到了最后的沖刺。
肺里全是血腥氣,兩條腿灌了鉛似的沉,一步一掙扎地往終點拼盡力氣地沖。
“老師。”班長忍不住提議,“要不咱們去跑跑步吧。”
已經有好幾個班去操場跑步發泄了,一邊發泄一邊喊著要上的大學目標,看起來就非常的振奮人心。
但老賀顯然不太喜歡這種方法:“不去,太累。”
班長:“……”
班長轉向窗邊,試圖征求班里第二說得算的人的意見:“笙哥?”
于笙拒絕:“不喊,丟人。”
……
班長傷心地坐回了位置上。
其實方法本身是很有效的,也確實能提起斗志。
可惜七班同學們普遍對這個方法興趣不高,除了體委活躍地舉手表示能跑二十圈,剩下的人都在班長殷殷的注視下左顧右盼地聊起了天:“今天天氣真好……”
繞了一圈,跑步計劃遺憾夭折。
老賀覺得在這種時候,同學們可能確實需要一點發泄的途徑:“要不你們把手機拿出來,擱在桌子上玩吧。”
班長眼睛亮了亮:“學校不管了嗎?”
“管啊。”老賀點點頭,“一會兒主任點名,你們體會一下那個時候的緊張,高考最多也就這個程度了。”
……
這天到這就徹底聊不下去了。
雖然最后一次座談會東拉西扯的毫無主題,但不知道為什麼,在最后晚自習時間結束,同學們收拾東西的時候,居然真覺得好像沒有之前那麼緊張了。
“回家都好好睡覺。”
生活委員已經考過了一年,比大家都有經驗:“早上買兩根油條,一碗豆漿,油條的其中一根代表1,另一根擰成阿拉伯數字5的形狀,加上豆漿擺成一排,心要誠……”
姚強忍不住舉手:“這個方法你之前試過嗎?”
生活委員非常坦誠:“試過,我最后的總分果然是一百五。”
“……”
眾人毅然拋棄了生活委員的高考小妙招。
雖然平時都對學校這兒嫌棄那兒不滿,但真要出門,一群人都莫名有點邁不開步子。
明明到了下晚自習的時間,半個班的人依然堵在門口,誰都不想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