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笙吹了吹烤地瓜上的灰,研究半天,謹慎地把外面的塑料袋剝開。
咬了一口,正好聽見靳林琨在他身邊嘮叨:“慢點吃,這個很糯。要慢慢吸,不能咬,容易燙舌頭……”
于笙:“……”
靳林琨察覺到不太對:“怎麼了?”
于笙:“你拆。”
……
靳林琨覺得他男朋友可能燙了舌頭。
小朋友在外面的時候非常酷,燙著了也依然沉穩,手里還拿著那個烤紅薯,準備繼續再嘗試第二口。
外面還不顯眼,烤的發干的外皮咬開,露出里面黃澄澄的綿軟內瓤,白融融的蒸汽就瞬間騰起來。
靳林琨及時出手,握住他的手腕:“不是燙了?疼不疼——”
“不疼。”
于笙沒怎麼當回事,把手往袖子里縮了縮,按著他教的慢慢吸了一口里面綿糯的鮮亮黃瓤,仔細嘗了會兒味道:“是挺甜。”
靳林琨微啞,側頭想跟他說不急著吃,目光落在于笙身上,話就不知道為什麼頓了頓。
他們三中人人聞風喪膽、往哪兒一站就能嚇得七班人震聲讀書的扛把子,認認真真捧著那個烤紅薯,手縮在袖子里墊著隔熱,小口小口地吃。
男孩子的眼睛黑白分明,顯得異常干凈。
濃深的眼睫被騰起的霧細密度上一層水汽,又因為天氣干冷,轉眼結了一層毛絨絨的白霜。
靳林琨的手垂在身側,虛攥了兩下,還是忍不住把人拉到角落,替他拭干凈了那一層睫尖上的小白霜。
還想看看舌頭燙得怎麼樣,但是看起來只能回家再看了。
于笙吃著那個烤紅薯,也不抬頭,放心地讓他領著,一路往家里走回去。
走了一段,靳林琨察覺到鬢側耳邊的潤涼濕意,抬手摸了下,仰起頭。
路燈亮起來了,偏黃的暖色光芒里,有細小的飛雪在沉沉暮靄里打著旋。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就這麼來了。
靳林琨忍不住碰了碰于笙的手背:“男朋友。”
于笙剛吃完最后一點烤紅薯,把吃完的塑料袋扔進垃圾箱,拿紙巾擦了擦手:“嗯?”
于笙每次這樣發出單個音的時候都顯得格外軟,靳林琨轉過來,替他把領口拉高:“牽個手,算不算動手動腳?”
靳林琨拉得挺及時,但還是有雪花被風送著鉆進領子里,轉眼化成冰涼的水意。
于笙才發現居然下雪了,仰頭看了一眼,把手抬起來。
靳林琨覺得牽個手用不著這麼正式,但還是配合地把手放了上去。
于笙就是想接片雪花,看著這個人自覺搭上來的手:“……”
隔了一會兒才發現男朋友在干什麼,靳林琨輕咳一聲,準備把手拿開,小朋友被烤紅薯烙得格外暖和的手忽然回握上來。
也沒等他反應,攥著他的手接著往前走。
靳林琨心情特別好的時候就容易得意忘形,翻出手機,新建了一個記事簿:“不算?動手動腳的標準在哪兒,有提示嗎?我領會一下……”
于笙看了他一眼,嘴角壓了壓,還是揚起來:“有。”
靳林琨一只手舉著手機,指尖停在鍵盤上,蓄勢待發等著他說。
他們家翻墻回去本來就不遠,眼看再轉個彎就要到了,人流也散了不少。
偶爾經過一兩個,也都豎著衣領行色匆匆。
下著雪的冬天傍晚,沒有行人不在急著回家。
于笙看了他一會兒,把他另一只手也握住,都塞進自己的口袋里。
兩個人忽然就變成了面對面,靳林琨短暫地愣了下神,他們家小朋友已經靠過來。
潤涼柔軟的觸感在頸間碰了碰,一觸即離,像是雪花正好融化在了衣領交疊的皮膚上。
“在這兒。”
男孩子耳朵紅得發燙,又不服軟,攥著他的手,眉眼明亮地揚起來:“男朋友,領會著了嗎?”
……
靳林琨不光沒領會著,還想把人馬上扛回去,立刻檢查檢查舌頭燙哪兒了
兩個人幼稚得沒邊,在越來越大的初雪里來回較了半天勁,最后不知道為什麼發展成了場小型的身手交流,最后回家的時候還都有點兒喘。
靳林琨的心肺功能還是略勝一籌,進門就把人圈在沙發上,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燙著的地方。
第二天,姚強看著他原本就在脖子上貼了個創可貼、現在又在嘴角多了一小處不起眼傷口的笙哥,徹徹底底驚了:“笙哥……你還是去學搏擊了嗎?”
于笙正隨手翻著暴秦專門給他找來的練習題,沒太明白他在說什麼:“什麼搏擊?”
“沒事沒事,笙哥。”段磊比較見多識廣,一把捂住姚強的嘴,“他背詩呢,何以解憂,卻道天涼好個秋,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于笙被他這一段還挺押韻的古詩詞串燒弄得有點震撼,放下手里的卷子,抬頭準備糾正,段磊已經拖著姚強飛快地逃走了。
姚強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被他拖到了座位上:“干什麼?我們不可以關心笙哥嗎?”
“可以,但不應當。”
段磊抬手撫摸他的頭:“你還記得外星人砸腦袋上和平地摔的事嗎?”
姚強已經完全沒印象了:“什麼鬼東西?”
“沒事沒事,不記得就好。”
段磊現在很后悔自己當初一時不慎瞎比比,確認了唯一的一個證人已經失憶,終于放心地拍了拍胸口:“不瞞你說,我最近一直在想,笙哥這個好的不靈壞的靈的玄學力量,說不定是會傳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