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林琨微愣了下,搖搖頭:“沒事。”
七班同學關系都不錯,要是知道日子,哪怕趕上假期,也肯定是會給于笙慶祝個生日的。
只可能是于笙自己不想說。
靳林琨沒急著開口,跟他隨口聊了幾句,擱下筆抬頭看他們家小朋友做操。
男孩子身架漂亮,哪怕只是隨便抬抬胳膊,做兩下擴胸運動,架勢都是分明的瀟灑利落。
藏都藏不住地透出明朗英氣。
大概是覺得有點熱了,于笙順手脫了外套,搭在一邊的椅背上。
別說外班的小姑娘了,就是七班自己內部的女生看習慣了,這會兒都有好幾個紅著臉低聲說話,還有人偷偷摸出手機來,照了好幾張相。
段磊坐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件事:“對了,靳老師,你這幾天有事嗎?”
“七號有事。”靳林琨以為他是要補課,“怎麼了?”
“就是——”
段磊覺得這話有點兒不合適說,想了想那時候看見兩個人坐在一塊兒的樣子,又覺得這話好像只能給面前這個人說:“你要是沒事的話,你能不能……陪陪笙哥?”
三中年年都在十一前開運動會,段磊還記得去年運動會的時候,于笙報的是三千米跟五千米。
當時他們才分完班沒多久,大家還沒熟到這個地步,體委也不敢跟威名赫赫的三中校霸多說話,硬著頭皮戰戰兢兢問他:“是不是太累了?這兩個都跑下來可能有點辛苦……”
于笙沒說話,是老賀笑瞇瞇過來,按了按他的肩膀:“想跑就跑,老師給你加油。”
后來于笙跑了兩個第一第二。老賀也履行了諾言,站在操場邊上幫他加油助威,一直守到了他撞線。
五千米是最后一項,場邊的觀眾已經零零散散沒剩下幾個。
段磊拿著東西往回走的時候,看見于笙躺在塑膠跑道上,枕著胳膊發呆。
老賀頭一回顯得特別正經,坐在他邊上,按著他的肩膀,嘮嘮叨叨地跟他說著什麼話。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段磊摸摸后腦勺,“就是覺得,笙哥每次到了這種時候,心情好像都不太好。”
又好像是在等著誰。
那種感覺太明顯,上次運動會七班人熟得差不多了,十一假期快結束的時候,他們拉著于笙開黑,結果于笙手機的充電線不知道讓誰不小心碰掉了,沒電自動關機了幾個小時。
“我頭一次看他發火。”
段磊還記得當時的情形:“也不能叫發火……他也沒罵我們,也沒動手,就是——就是我第一次感覺我離死亡可能就只差那麼點。”
后來電充上了,手機重新開機,也沒什麼錯過的消息。
于笙自己出去吹了陣風,回來也就恢復得差不多了,還給他們帶了兩罐啤酒。
……
好像什麼都過去了,又好像其實從一開始就什麼事都沒有。
第九套廣播秘籍的初次練習差不多結束了,段磊被拎過去幫忙恢復桌椅,連忙跟靳林琨告別,勤勤懇懇地加入了班級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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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段磊提醒之后,靳林琨就開始自覺不自覺地注意起了于笙的手機。
他大概猜得到于笙是在等什麼,也并不打算強行干擾于笙這個習慣,甚至還在第二天幫忙帶了個碩大的充電寶。
分量十足,據說足夠給手機連充十次電。
結果因為于笙嫌它太沉,連手機一塊兒扔進了靳林琨的懷里。
“幫我拿著,偏沉。”
于笙把袖口往上扯起來,接過標槍握了握,找著手感不錯的試投了幾次:“其實這兒視野不是最好的。”
靳林琨特意找了個標槍場地的邊緣,聞言好奇:“不是嗎?”
“不是。”于笙把挑中的標槍握在手里,去裁判那兒報了個號,“主席臺效果比較好。”
“……”靳林琨今天進學校的時候遭受了層層拷問,暫時不是很想在主席臺露面:“我覺得我再在你們校長面前出現,他可能就要讓我負責標槍的測距工作了。”
半體育性質的高中,男生的力氣普遍都大,會扔鐵餅標槍的不一定有多少,但能把這兩項變成兇器的人絕對不在少數,好好的裁判工作已經出現了生命危險。
于笙抬頭,看了一眼抱著腦袋戴著頭盔瑟瑟發抖坐在場邊的幾個人,忍不住牽了下嘴角,把號碼布塞進了他手里。
3721,于笙。
異常遒勁瀟灑的字體落在上面,也不知道是怎麼保存的,連個折痕都沒有。
靳林琨把號碼布仔細展平,翻出別針,替他別在身后:“用加個油嗎?”
“不用。”于笙背對著他,“你小心點,別扎著我就行了。”
小朋友對他的要求實在有點低,靳林琨看著一個勁兒回頭的于笙,忍不住抬手按住他的腦袋,把人轉回去:“扎不著,這麼不相信我?”
于笙笑了一聲,沒說話。
少年平時不總是笑,這會兒穿著干凈利落的運動服,彎起來的眉眼都映落在異常明亮的日光里,整個人都顯得柔軟澄透。
越要到他生日,靳林琨越是老忍不住想著他家里的事。胸口不自覺地緊了下,才要揉揉他的頭發,已經被于笙順勢撈住那只抬到一半的手,往場邊拽了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