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后收獲了一群人深刻的同情。
段磊覺得,自己在這件事里其實真沒什麼可同情的。
他就只在剛開學那段時間和于笙坐過同桌,印象里于笙除了睡覺就是走神,并不向傳聞中那麼暴力,也并沒給人什麼脾氣不好的印象。
他只是總忍不住有種感覺,于笙好像不那麼開心。
哪怕跟別人一起笑,也不一定就是真的高興。偶爾有某個瞬間,他甚至覺得一個人坐在桌邊看著滿教室熱熱鬧鬧打鬧的于笙有點兒寂寞。
這種感覺即使在有了他們一群朋友之后,也并沒有怎麼改善。
……
所以段磊還是覺得現在居然挺開心地玩手機、甚至還帶了點放松笑意的笙哥,很可能是被那個見鬼的夏令營掉包了。
這個念頭沒有持續困擾他太久。
在班主任提醒了早自習開始的時間,宣布解散之后,段磊眼睜睜看著門口閃過了個一看就非常冷酷的黑衣人。
靠著墻看手機,黑襯衫造型簡潔線條凌厲,拎著個看不清楚內容的塑料袋,左手拿了把純黑的雨傘。
傘尖點在地上,洇開一小攤不起眼的水跡。
段磊覺得他好像有點眼熟,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本能地緊張:“笙哥,笙哥!你小心一點——”
于笙正收拾著新發下來的書,循聲抬頭,看見門外的身影,揚了下眉峰。
“我們掩護你。”段磊油然生出責任感,主動站起來,擋住外面那個黑衣人往于笙這邊看的角度:“快走,不要回頭。”
……
被笙哥拍拍肩膀按著坐下來,并且繞了個圈跨越過去的段磊同學很想不通:“為什麼?”
“我覺得是因為這個。”三百零二名也在密切關注外面的情況,探過來勾住他肩膀,“你看。”
段磊跟著抬頭看過去。
班里的人差不多走干凈了,就只剩下他們幾個要去網吧的還在磨蹭,準備假裝不經意又不小心地正好溜達到網吧門口。
走廊里挺清凈,于笙站在黑襯衫身邊,沒說兩句話,手里的書包就被接了過去。
黑襯衫從塑料袋里拿出件外套,把人拉到胸前,替他把外套穿好。
段磊覺得這個畫面下面應該是笙哥飛快扯住黑襯衫的肩膀一個過肩摔,等了半天,居然只看見笙哥從口袋里摸了個什麼東西,給他塞了過去。
單純從大小來說,就很像昨天在線講題的時候吃的糖。
“你近不近視。”姚強忍不住,“是單純從大小來說嗎?那就是顆糖啊!”
“小點聲。”段磊很嚴肅,“說不定這個糖有催眠的效果,笙哥要迷惑住他,然后趁機脫身……”
一群人疑神疑鬼,重新放下東西,湊到了一起。
走廊里,靳林琨含著巧克力糖,好奇地看了眼于笙的教室:“他們在看什麼?”
于笙完整給他復述:“在看你是不是夏令營派來的冷酷黑衣人,專門跟著我住進我家,來押著我學習。然后我因為向往自由,準備用這顆糖把你放翻,趁機逃跑。”
“……”靳林琨自己都有點沒能想到這個腦洞:“這麼厲害嗎,你怎麼和他們解釋的?”
于笙言簡意賅:“對。”
忽然就成了冷酷的黑衣人,直到出樓門靳林琨都顯得挺失落。
于笙就今天沒帶存貨,摸遍了口袋沒能找到另外一顆糖,只能應付著安慰他:“行行,你不冷酷,我也不向往自由。
”
靳林琨舉著那把能裝三個人的大黑傘,目光亮了亮:“那你向往什麼?”
……
于笙覺得這個人不是一般的欠揍。
已經習慣了對方順桿爬的毛病,于笙沒接他的話茬,把外套的拉鏈往上拉了拉:“你們那邊結束得這麼快?”
靳林琨點點頭:“說是返校,其實早就開學上了兩個星期了,就是強調幾句話,調動調動士氣。”
外面的雨不小,風卷著往身上刮。靳林琨側身擋了擋風,從口袋里摸出個暖手寶,塞進了于笙手里。
他看了看于笙,猜到了于笙在擔心什麼,笑了笑:“放心吧,老師還是高三帶我的老師,同學也都挺好的——就是沒完沒了有人要簽名有點頭疼,我在考慮要不要低調一點,帶個口罩上學……”
……
前面的話聽著還挺正常,聽到后面,于笙覺得自己實在是白替這個人擔心了。
下雨天不適合翻墻,要繞到正門才能回家,路立刻遠了一大半。
兩個人誰都不想頂著大雨走路,簡單表決,決定出了校門等公交。
雨點噼里啪啦打在傘上,響亮得幾乎有點喧鬧。
于笙抬頭,仔細看了身邊這個人一陣。
靳林琨揚揚眉:“怎麼了?”
“不太習慣。”于笙很直白,“你平時應該賣個慘,然后跟我說‘朋友,我就這一個愿望’,讓我幫你實現一下。”
這人已經不止一次用這個辦法逃過挨揍,讓他心軟答應點什麼事了。這次忽然這麼正常,于笙反而有些不適應。
“……”
小朋友原來早看出了套路,靳林琨輕咳一聲,忍不住摸摸鼻尖:“這麼一總結,我忽然覺得這樣挺欠揍的。
”
“以后你大概會經常有這樣的反思機會。”
公車在站臺停穩,于笙上了車,找了一圈座位,還是走到了最后一排:“說吧,其實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