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林琨仔細看了一會兒,發現他耳側有道不太明顯的疤。
……
于笙打了個激靈,一把拍開他亂摸的手:“干什麼?”
“怎麼弄的?”靳林琨挺執著,被拍開一次又伸過去,碰了碰那道疤,“這兒。”
在三中沒少打架,掛彩也是難免的。校霸這行要求很高,身上沒有幾道疤,出去都很難鎮得住場子。
次數太多,于笙懶得一次次回憶對號,扯著他的袖子往外拽:“忘了。”
靳林琨還想仔細看,一不小心又碰了下他的耳朵,轉眼就被牢牢鉗住手腕,猛地用力懟了回去。
……
一摸耳朵還會炸。
靳林琨揉了下鼻尖,盡力控制著自己的念頭,把可愛兩個字暫時放在一邊,先盡力保住自己的右手:“朋友,冷靜,我不碰了——”
于笙就只炸那一下用了勁,力道很快就收回來,掃了他一眼,松開手。
兩個人的胳膊糾纏在一塊兒,要繞開還有點不容易。靳林琨把手臂從他肘彎抽出來,正要收手,卻發現手腕上的力道依然松松攏著。
晚上比白天涼,箍在腕間的手掌也比平時涼一點。于笙攥著他,手指曲起來,還貼在他的腕骨上沒放開。
靳林琨看著他的動作,試探出聲:“怎麼了?”
于笙抬頭,目光落進他眼睛里:“哥,好點兒了嗎?”
靳林琨微張了下嘴,沒立刻說得出話。
好了嗎,其實早就好了。
人要長大,日子也要過,不管愿不愿意,都要一直往前走。
都已經一年了,沒什麼委屈是過不去的。
但忽然就有個人陪著他亂七八糟地發泄,幫他難受,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然后忽然所有早淡下去的情緒就都不講道理地涌起來,堆在胸口,壓得生疼。
靳林琨迎著他的目光,靜了靜,摘眼鏡胡亂揉了把眼睛,重新戴上。
“……好多了,差不多全好了。”
他抬手,搭住于笙的肩膀,額頭抵在他肩上:“真的,不信你——”
于笙:“我信。”
靳林琨怔了怔。
“我信。”于笙側過身,“怎麼能全好?”
少年的氣息忽然裹上來。
不容忽略的,鮮活真實的氣息,寸步不退地迎著他。
靳林琨胸口猝不及防地空了下。
兩個人離得太近了,他幾乎能看得清楚于笙的睫尖。
靳林琨思維頓了一瞬,先于意識開口:“抱著——睡一覺?”
于笙:“……”
……
“朋友,朋友。”
靳林琨攥著拿瓶喝了一半的甜牛奶,起身快步追上去:“讓我試一下,我能解釋。”
已經快到后半夜了,路上靜悄悄的連個車都難見得到。白天熱鬧的街道空蕩下來,路燈的光芒交織著,打落深深淺淺的影子。
于笙站在路燈下,被他拽著,聽了十分鐘有關擁抱對情緒安撫的科學理論。
“……大概就是這樣,論文都有出處,我可以回去給你找。”
靳林琨清清嗓子,意識到自己一直攥著他的手,指尖動了下,想要松開,卻沒能抽得動。
他頓了頓,喉結輕輕滾了下:“于笙——”
于笙:“抱了就能好?”
他問得太認真,靳林琨心跳莫名有點快,沒立刻說得出話。
于笙已經拽著他往回走了。
下意識跟著手上的力道走了幾步,靳林琨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來:“去哪兒?”
“回去,睡覺。”于笙扯著他,“借你抱,又不能少塊肉。”
平心而論,于笙其實不太相信他這一套理論。
但不能否認的,在那兩個晚上,他確實睡得比平時都好,都沒做那些亂糟糟的夢。
而且那個平時都帶著點笑意,好像遇著什麼題都能三秒解開的人忽然開始結結巴巴背文獻,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就顯得比平時不那麼欠揍了一點。
走過來這一路已經夠累得慌,于笙不打算再走回去,翻出手機準備打車。
大概是確實太晚了,沒有司機接單,路上也沒見到來回跑的出租車。
靳林琨拉著他往路邊站了站:“不然……再走回去?”
于笙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梁一凡的消息先跳了出來。
在笙哥居然是文科生的刺激下,梁一凡同學蹲在七組專屬洗手間背書背到了后半夜,收拾東西準備回寢室,發現他們宿舍還沒人回來。
知道這些人估計也放不下心,于笙回了句沒事,又順手給他發了個定位過去。
另一邊的梁一凡沉默良久,戰戰兢兢回復:笙哥……你是和琨神去跑馬拉松了嗎?
“……”于笙看了看地圖上的距離,冷靜了一會兒,收起手機:“找個地方住一宿吧。”
兩個人的手一直沒松開,靳林琨還有點沒回過神,抬頭:“啊?”
梁一凡是個好同學。
靳林琨把身份證交給酒店前臺登記,跟舍友一塊兒進了電梯,不知道怎麼想的,忍不住給梁一凡發了個紅包。
梁一凡受寵若驚:琨神,你們跑贏了嗎!
梁一凡:跑跑步發泄發泄,讓那幫傻逼去死!你是最棒的!你是琨神!!
……
沒太看懂他在說什麼,靳林琨找到房間號,拿房卡刷開了門。
酒店的設施挺不錯,商務款,房間里鋪著軟硬適中的地毯,有沙發辦公桌,還有張異常寬敞的雙人大床。
“沒有標間了。”靳林琨摸摸鼻尖,解釋,“只剩這個……”
于笙沒在意,脫下外套掛好,去浴室洗漱:“我盡快,你先歇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