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人震驚的,是這段問答才累積到第七遍,琨神身后的門就忽然被拉開,一只手探出來,一把扯著他揪進了寢室。
七組功成身退。
“你們在搞什麼……”
于笙煩得頭疼,把人拎進來扔到桌前,抬手開燈,才看見了門口粘了一地的便簽:“什麼東西,符?”
他原本是想放下幾個小時前的坎坷經歷,重新沉下心來刷一套題的。刷到一半覺得有點困,趴下來睡了一覺,根本沒留神到門縫里還塞了什麼小紙條。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就被門口中氣十足的問候聲給吵了起來。
車轱轆話也就算了,梁一凡居然還捏著嗓子尖細扭捏地又來問了第二遍。
“是——他們為了幫助我順利進門的一些嘗試。”
靳林琨摸摸鼻尖,輕咳一聲:“我試了卡片開鎖,塞紙條,跳窗戶看起來有一定難度……”
于笙:“你試過敲門嗎?”
靳林琨:“……”
宿舍里開了暖風,烘得人莫名頭暈。于笙還覺得困,把人放進來就不再管,隨手合上那本練習冊,準備上床再躺一會兒。
經過靳林琨身邊,被一把拽住:“朋友……”
于笙莫名的沒心情跟他較勁,被他一扯就站住了,抿抿唇抬頭。
靳林琨眉峰蹙起來。
他往前走了一步,原本散漫的神色也淡了,抬手照于笙額頭上摸了摸:“你是不是有點發燒?”
額頭上忽然覆上只手,莫名拂起一陣清涼,稍微驅散了腦中的一團混沌。
于笙確實覺得刷題的時候腦子轉得比平時慢,當時沒太在意,被他問起來,也站定仔細想了想:“沒有。”
“……”
靳林琨心說你都快燙熟了,看著他有點泛白的唇色,還是沒開口,收回那只手:“先別睡,吃點東西墊墊胃,吃顆藥再躺下。
”
“不用。”
于笙轉身往床上走:“睡一覺就行了。”
先前還不覺得,被他問起來,于笙才發現自己好像頭暈得有點打晃,身上也莫名乏得沒力氣。
喉嚨里像是有股火往上冒,身上倒還不覺得冷,應該是空調暖風開得足,反而有點迷迷糊糊的熱。
這種感覺于笙倒是并不陌生。
他上初中那會兒經常發燒,只不過向來沒當回事,也從沒特意吃過藥。
十來歲的男孩子恢復能力強得很,只要蒙頭睡上一覺,第二天多喝點水,就又該干什麼干什麼了。
于笙自己摸了摸試不出溫度的額頭,掀開被子,想要躺下去。
才躺到一半,一條手臂就探過他后背,把他穩穩當當又給撈了起來。
這個姿勢莫名的有點別扭,于笙扶著墻坐穩,忍過一陣頭暈,把他隔開:“干嘛?”
“朋友,相信我。”
靳林琨拍拍他的胳膊,很自信:“我特別擅長照顧人,給我個機會。”
“……”于笙想起他買夜宵的本事,就本能地不大想給他機會:“不用,沒多大事。”
一場烏龍的意外,于笙被遛著繞了個大三角,當時確實有點炸,想想靳林琨繞得還得比他多一趟,也就平衡了不少。
雨這麼大,一群弱小無助的學霸困在教學樓,說不定還要他過去幫忙接人。于笙本來是想邊做題邊等等的,結果一不小心就等睡著了。
“本來也是我自己沒問清楚,跟你沒關系。”于笙分得很清楚,“用不著道歉——”
“沒道歉。”
靳林琨好脾氣地笑了笑,很配合地接過話頭,按著他的腦袋揉了揉,語氣意外的溫和認真:“就是想照顧你。
”
……
五分鐘后,于笙交出了三十八度七的體溫計,坐在床上,一側額頭貼著帶點涼意的墻面,看著身影攏在暖黃色光暈里的靳林琨。
大燈晃得于笙頭暈,靳林琨順手關了,只留了這一側的臺燈。
他面前放著個插電的小煮鍋,把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的粥倒進去,彎著腰慢慢地攪。
架勢看起來很有些唬人的熟練。
于笙隱約想起,翻墻出去那條街最邊上,好像確實是有一家砂鍋粥還開著。
頭暈得厲害,連胃疼不疼的感覺都不太明顯,只知道確實沒什麼胃口。
于笙轉了下身,把額頭貼在墻上,又閉上眼睛。
腳步從身后過來,靳林琨端著一飯盒剛熱好的粥,一只手扶上他的肩膀。
于笙沒抬頭,靳林琨也沒著急,覆在他的肩上,耐心地等著他。
……
“就發個燒。”
少年的嗓音響起來,比平時顯得有點悶:“屁大點事。”
靳林琨笑笑,把粥放在床邊,一只手順著滑下來,隔開他的額頭和冰涼的墻面。
掌心的那一塊兒起先還是涼的,很快就又有鮮明熱度透過來。
他沒說話,于笙反而有點不適應,在他掌心挪了下,撐著胳膊抬頭:“笑什麼?”
靳林琨收回手,掌心輕攥了下,神色依然一本正經:“在想我當初被你扛到醫院去的時候,為什麼就沒想起來這麼句話。”
于笙:“……”
“嘗嘗。”靳林琨見縫插針,把粥遞過去,“就當給我個才藝展示的機會了。”
于笙被他煩得沒法,接過來喝了兩口。
從粥店把粥買回來,把鍋插上電,倒進去,熱。
這人居然還好意思管這個叫才藝展示。
居然還熱糊了。
于笙沒好意思打消他的積極性,把一飯盒燒烤風味的皮蛋瘦肉粥勉強吃完,漱了漱口,接過溫水跟退燒藥,一塊兒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