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外面醫生和護士進進出出,拿著血包過來的護士都來不及清點和交接,直接往另一個護手手里面一塞,然后打開了搶救室大門。
這聲音好像把盛云澤從一片混亂中給喚醒了。
他推開盛云溪,抬腳就往手術室里走,盛云溪嚇了一跳:“哥!”
盛云澤在手術室門就要關上的一瞬間,用力掰開了門,關門的護士嚇了一跳,那門很重,直接狠狠地夾了一下盛云澤的手,手上瞬間就紅了。
盛云澤好像感覺不到痛一樣,看著醫生。
醫生連忙例行公事:“患者家屬請冷靜,手術室禁止家屬出入。”
“我看一眼。”盛云澤開口說話,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的多厲害,甚至隱隱嘗到了喉間一點血的滋味兒。
他沒聽出自己語氣里的祈求和絕望。
醫生十分難辦:“我們能夠深刻的理解您的心情,只是患者現在情況很危急……如果真的不行了,我們會放棄手術,家屬是能見上一面的。”
盛云溪企圖把盛云澤往回拽,但她發現她哥的腳就像在地上生根了一樣,手也死死握著人家醫生胳膊。
醫生的表情都痛得抽抽了,袖子皺巴巴地糾結在一起,可見盛云澤用了多大的力氣,側面說明這個醫生的脾氣也是真的好,居然也沒把他哥罵一頓。
盛云溪對他開口:“你進去你也幫不上什麼忙,聽醫生的,行嗎。”
盛云澤松開醫生的手臂,魂魄都好像飛走了。《這個alpha為何那樣?》閱讀地址,:
只說了那一句話之后,就再也沒有另外的話,不管盛云溪怎麼回答,他都沒回應。
段移的手術時間從下午六點一直到了晚上十點,整整四個小時,別說是段移撐不住,就是醫生也撐不住了。
四個小時沒有一個醫生出來通知他們,也沒有一個講話。
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好兆頭,但是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提出這個問題。
因為盛云澤的樣子,好像下一秒就撐不住了,誰要是敢先說,指不定就要被他恨上一輩子。
盛云澤的視線只落在鐵盤子里端出來的被血浸透的棉花,各種尖銳的刀子和鉗子。
一個人可以流這麼多血嗎?
他心想。
盛云澤嘴唇慘白的可怕,眼眶紅的很厲害,眼白的血絲若隱若現。
他記得段移很怕痛,吃藥吞不下去,打針要叫的鬼哭狼嚎。
流了這麼多血,那麼多刀子和鉗子在他身體上劃開,他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呢?
為什麼不喊痛,為什麼不哭,為什麼要閉著眼睛,為什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四個小時……
墻上的指針一分一秒的往前走,走廊里安靜地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過了很久,搶救室大門被打開,盛云澤驟然回過神,死死盯著科室醫生,以及被推出來、安安靜靜睡在病床上的段移。
一瞬間,他覺得腿有些軟,醫生的表情不是輕松的,而且還有些沉重,只急急忙忙地說了一句:“病人只是暫時脫離危險,二十四小時內如果沒有醒來,請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他才二十七。”過了很久,盛云澤嘴唇微微顫抖,才回答了一句話:“醫生,他才二十七。”
醫生一邊點頭一邊懇切地回復:“我知道,只是請家屬做好心理準備,我們都不希望最壞的事情發生……”
盛云澤偏頭去看段移,前幾天明明還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如今毫無血色的躺在病床上,下半張臉被呼吸機擋住了,盛云澤依然看到他額頭上可怖的傷口,脖子里、衣領上大片大片的血跡。
段移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起,表情依舊是很平靜,就像死了一樣。
盛云澤一路跟到了重癥監護房,再也進不去了。
手術床往門里推,“叮咚”一聲,從段移身上落下了一塊精致的懷表,已經有一半碎掉了,后面刻著盛明跟盛夕的名字,打開之后還有一張小紙條:寶貝生日快樂。
以及一個手寫的,丑丑的表情:>3<
盛云澤閉上眼睛,把懷表握在手中,用力的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見,渾身脫力一般抱著雙臂坐在了地上。
印象中,盛云澤這個人永遠都是淡淡地,榮辱不驚,冷靜又強大。
所以盛云溪從來沒見過她哥這樣,只敢遠遠地站著,不敢上前說一句話。
過了很久,她才聽到他哥的哭聲,埋在手臂中,壓抑到了極致,幾乎是聲嘶力竭,絕望至極。
第89章 TAT
盛明放下書,抬頭朝著門外看了一眼。
平時這個時候,盛云澤已經回家了。
“爸爸還沒有回來嗎?”盛夕揉著眼睛,抱著哥哥。
盛明翻過一頁書,像是安慰自己,也像是安慰盛夕:“可能等我們喝完牛奶就回來了。”
盛夕迫不及待的把保姆端上來的熱牛奶喝完,轉頭看了眼時鐘,有一點難過:“已經七點鐘了。”
大門被打開,盛夕一個激靈,連忙轉頭望過去。
來的不是盛云澤。
盛夕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然后扎進小段媽的懷里:“外婆!”
小段媽的神色憔悴,一張臉毫無血色,盛夕敏銳的察覺到她的痛苦,用手擦了擦小段媽臉上還沒有干的淚痕,疑惑地歪著頭:“外婆,你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