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移眉頭皺起,顯然不太理解,徐慧芳為什麼把他兒子也帶過來了。
徐慧芳是個膀大腰圓的婦女,穿了一條黑色的連衣裙,看上去像個圓滾滾的水桶。
她的肺活量很好,說話中氣十足,口水橫飛,老何都擦了好幾次眼鏡片子。
徐慧芳丈夫是個長相精明的中年男人,有些賊眉鼠眼,面向看著很讓人不舒服,穿著一套西裝,皮鞋擦得澄亮,夾著一個公文包,段移看到他手上戴了一塊兩千多左右的手表,中年男人一直在看手表,卻不注意時間,那角度很像是顯擺手表。
段移剛進去,中年男人就接起電話,走到了窗口,說話聲音挺響,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齒。
“哎……對,那個二十萬的單子跟張總搞定了沒,是,我明天就要,這點兒錢算什麼,嗯……后續的話我再給你轉五十萬,拿下它好吧?”
一面說,一面跟老何講:“不好意思何老師,我接個電話。”
老何尷尬一笑:“沒事,喝茶嗎?”
徐慧芳丈夫笑笑:“我喝不慣外邊的茶葉,你這個不是龍井茶吧?我一般都喝剛摘得龍井,我一個哥們兒是杭城商會的會長,就上次我們還在九溪那邊喝了茶,感情好,那茶沒得說,搞得我現在喝其他的茶都不是滋味了!呵呵,何老師,我這麼說你不會介意吧!”
老何擺擺手:“沒事,我們老師喝的茶學校發的,比不上你們企業家。”
企業家三個字取悅了徐慧芳丈夫,他笑得更加真誠,似乎要把老何引為知己。
段移的出現及時化解了老何的尷尬,他喊了一聲:“何老師。
”
老何如釋重負:“段移,你來說清楚,怎麼回事。”
徐慧芳和她的丈夫,兩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段移身上。
段移連聲“叔叔阿姨”都懶得叫,直接開口:“我沒打徐亮。”
“你這小孩兒怎麼說話的?”徐慧芳丈夫先開口:“你沒打小亮,小亮是自己躺進醫院里的嗎?”
他目光落在段移的手腕上,看到他的腕表,微微一愣。
“反正不是我做的。”段移淡淡地開口。
徐慧芳跟她丈夫被段移這個態度給惹毛了,二話不說就想沖上來揪著段移的領子。
只可惜還沒碰到段移,就被盛云澤擰著手腕給攔下來。
徐慧芳看了盛云澤一眼:“你是誰?”
老何道:“你來做什麼?”
盛云澤松開手:“何老師,徐亮出事的那一天,段移一直和我在一起。不行你可以去班里問蔣望舒他們,高三一班的每一個人都可以作證。”
話音剛落,徐慧芳就開口反駁:“那他也可以找人打我侄子啊?他難道笨的真的自己去打?”
簡直是強詞奪理。
徐慧芳說完這句話,愈發相信自己的推論,洋洋得意:“阿姨吃的飯比你吃的鹽還多,你們用的這一套我見多了!”
盛云澤冷道:“如果你覺得是段移找人打了你的侄子,就去報警,到學校里來鬧是什麼意思?”
徐慧芳丈夫:“你怎麼說話的啊?什麼叫在學校里鬧啊?我侄子在你們學校讀書讀得好好地,轉頭就被人打了,不是你們學校負責是誰負責?”
他看著何主任:“有你們這麼教學生的?沒大沒小不尊重長輩?”
段移無語,總算見識到了人不要臉能有多無敵。
盛云澤開口:“是為了徐亮,還是為了敲詐高額的賠償費,只有你們自己心里清楚。”
徐慧芳臉色微微一變,有些被拆穿的惱羞成怒,提高了聲音蓋過盛云澤:“你誰啊你!”
盛云澤慢條斯理道:“徐亮生母改嫁,生父坐牢,但監護權還在生母手中,就算有賠償款,也賠不到你們手里。”
徐慧芳跟她丈夫遲疑地互看一眼,老何瞬間就明白怎麼回事了,一時間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形容這對夫妻。
徐慧芳:“我是我哥的親妹妹,小亮的親生母親——那個死女人改嫁之后就一天都沒有管過小亮,這孩子吃我的穿我的,憑什麼我不能算他的監護人?你打了他,你就得賠我們家錢!還有你們學校也別想輕易的躲過去!”
老何:“徐亮家長,如果段移真的打傷了徐亮,我們會按照學校的正常程序處理……”
“什麼正常程序!我不知道什麼正常程序!你就得賠我們家錢,學校就要對我們家負責!”徐慧芳胡攪蠻纏。
段移饒有興趣,“哦?你說說,怎麼對你們家負責?”
徐慧芳:“我侄子在醫院的住院費都要好幾千,加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還有精神損失費,你得賠三十萬!”
獅子大開口。
老何咋舌。
徐慧芳:“還有你們學校也要對我家負責。”她又重復了一遍,然后把自己寶貝兒子——那個胖子拉到了眾人的視線中:“我兒子的高中要在二中讀。”
把段移給看樂了:“您兒子考幾分啊,就想來二中讀?”
徐慧芳:“二中連你這種人都能收,為什麼我兒子不行!”
老何汗顏,甚至有些無語:“徐亮家長,這是不符合學校規定的,如果你兒子想讀二中,可以靠自己的成績考進來。
”
她兒子就兩百分的料,上二中要六百二十分,基本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