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主任背對著段移,目光放空,落在了窗外精美豪華,威嚴壯觀的圖書樓上。
他每次看到這棟樓,都能靜下心,消消氣。
倒不是因為看書靜心——主要這棟樓是小段爸捐的。
然后何主任目光緩緩平移,視線又落到了實驗樓——這棟樓也是小段爸捐的。
他心平氣和地喝了一口茶水,回頭再看段移,頓覺自己氣定神閑,佛光普照:氣消了一半。
“這次我就口頭警告你一下,書面處分就算了。你回去寫一份三千字的檢討,今天國旗下講話的時候給全校同學道個歉,聽見沒。”
段移:“聽見了!”
何主任語重心長:“不準像上次一樣去網上抄,亂七八糟的念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上回段移去網上抄了一份檢討書,結果是老公寫給老婆的保證書,他看也沒看就在國旗下講話對著全校同學一通念,收獲了好幾千個老婆的原諒。
當然那天因為他的緣故國旗下講話也被攪的一團糟——《小段精彩高中人生集選(一)》。
段移挨罵完畢,收拾收拾準備去寫檢討。
何主任不放心他,就讓他在自己眼皮子低下寫。這樣一來,段移就沒法兒把手機拿出百度。
他在原地抓耳撓腮半天,聽到了盛云澤的聲音。
幾乎一瞬間,他就把頭抬起來,和盛云澤的視線撞到了一塊兒。
猝不及防看見自己剛交的男朋友,段移不知道怎麼,心里又出現了那種近鄉情怯的羞恥感,下意識地低頭,不敢看盛云澤的臉。
其實今天盛云澤沒什麼奇怪的。
穿得也跟平時一樣:秋季校服套秋季校服。
段移天馬行空的想:他怎麼不穿冬季校服?
二中的冬季校服是一件藏藍色偏黑的沖鋒衣,胸口印著二中的校徽,帥哥穿起來還挺帥的。
段移就覺得這一套比其他的校服都好看,所以格外喜歡冬天上學。
可以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的展示自己英俊帥氣的容顏。
“來的正好,小陳老師那里去了吧。”何主任讓盛云澤過來。
盛云澤看了一眼段移,段移埋頭苦寫。
盛云澤悄悄站在段移身邊,在老何眼皮子低下,用手指輕輕戳了他一下。
段移臉燒的紅。
何主任冷笑一聲:“等你這邊弄好了,把你們班班長領回去。”
在違反校紀校規和進政教處萬年不覺得羞恥的段移,聽到這句話,臉紅的厲害:媽的,好丟人。
在政教處寫檢討也就算了。
被自己男朋友看見是怎麼回事?
是個高中生都會覺得丟人的吧!
盛云澤膽子很大,在政教處也敢搞小動作,不動聲色地蹭了下段移的小腿。
四平八穩看不出問題,面上風輕云淡的。
段移不甘示弱,回懟一下,結果被何主任抓了個正著,大罵他寫檢討還不老實,還要欺負人同學,不知悔改,再多寫一千字。
段移喊冤,何主任不理。
收拾完段移,何主任壓低了聲音跟盛云澤說話,但段移還是聽見了“保送”、“清華”、“北大”幾個詞。
他支棱著耳朵認真聽,結果何主任越說越小聲,段移只能自己猜。
保送名單現在就出來了?段移有些詫異,但轉念一想,出不出來又怎麼樣,盛云澤輝煌的競賽成績還不足夠他保送嗎?
名額肯定是有他的。
剩下的是誰?
段移在自己班里選了選,蔣望舒有可能,他屬于保送他去哪兒都行的佛系學生,沖一沖的話,清華應該沒什麼問題。
蔣望舒要是正常發揮,不會落榜。
還有呢?方蕓的成績也挺好的……
段移憂思道,盛云澤如果要去北京讀書的話,那他也要去。
選來選去還是只能去讀央美。
平行世界中,段移記得自己主修的是雕塑和油畫,畢業即失業那種,過平時只能靠朋友接濟賣賣畫的悲慘生活。
不過失業也就那樣,他富二代要什麼工作,再加上盛云澤特有錢,段移就開開畫展,在各地弄幾個美術館融資,巴結他的人也有一大堆。
他原本打算考的離家近一點的學校,畢竟北京的分數比本地的高很多,而且央美附中大神云集,段移雖然有比他們多十幾年的經驗,但也不能保證人家附中沒有天才啊?
雖然吧,段移之前也被人家叫天才:繪畫方面的。
但真正面對高考,他心里還是發虛。
就像你讓魯迅來做自己的高考閱讀理解題,魯迅也不一定全對。
更主要是,這幾個月他都沒怎麼認真畫畫,上回心血來潮畫畫還是給盛云澤畫手表那次。
這一想,思維就發散開了。
何主任的話題也變了一個,段移回過神,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何主任說招生辦視頻拍攝的內容,正好段移在,他直接跟段移溝通,這回的招生視頻需要段移參與拍攝。
“有問題嗎?”
段移:“我能將功補過然后不寫檢討嗎?”
何主任:“不能。
”他理直氣壯:“你身為二中學生,為二中做貢獻是應該的。”
段移撇嘴。
八點二十,升旗儀式要開始了,何主任大手一揮,大發慈悲的放段移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