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行年代久遠,估計是高一寫的,筆跡都有些淡化。
語文老師宇文書開口:“別睡了別睡了啊,都起來上課了。值日生誰?知道上課還不擦黑板,課代表,你上來把黑板擦一下,先默寫再上課,昨晚上的都背了啊。”
尹星拿著濕噠噠的抹布敷衍了事一擦。
臺下幾十個同學在一瞬間把頭埋得死死的,仿佛每個人都在苦心鉆研課本。
宇文書冷笑一聲,雙手背在身后:“我就專門叫那些低頭的學生!我看誰低頭我就喊誰。”
蔣望舒瞬間抬頭,宇文書:“蔣望——段移,你給我上來默寫。”
他先叫蔣望舒,名字喊一半看到段移睡得天昏地暗,立刻改變主意。
蔣望舒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密斯段你今天可真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了。”
宇文書微微昂首:“把他叫起來。”
蔣望舒推段移:“靚仔,別睡了起來嗨!”
半天沒用。
蔣望舒深呼吸一口,輕輕在段移耳邊說:“下課了。”
段移瞬間清醒,條件反射站起身往后門走,順便還挺有公德心的關上了教室的燈。
全班鴉雀無聲:……
宇文書哭笑不得:“段移你走哪兒呢,上來默寫!”
段移懵懵地,表情很可愛,班上女生瞬間轉換為媽粉并倒吸一口氣。
他說:“啊?”
段移目光落在蔣望舒身上,蔣望舒用課本擋住自己。
宇文書掃了一圈,又點名:“盛云澤,你上來。”
“哦——”蔣望舒帶頭起哄,“宇文老師真會點。”
隨即班里立刻“哦哦哦”怪叫聲一片,把段移給躁死了,猛地踹了一腳蔣望舒的桌子:“哦你個大頭鬼啊哦!”
自從他跟盛云澤因為五指相扣被老何抓到過后,班里同學都帶著有色眼鏡看他倆。
盛云澤仿佛沒有受到起哄影響,面不改色的往講臺走去。
段移剛睡醒,睡眼惺忪,默寫的東西是一句沒背,他連默寫啥都不知道。
黑板上已經寫好了上半句。
為了防止段移這個陰險卑鄙壞分子抄襲,他跟盛云澤默寫的不是同一句。
段移的:
青,取之于藍,而青于藍。
師不必賢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師。
面對蔚藍的高空,_______________?莊子發出這樣的聲音。
盛云澤的:
舉世譽之而不加勸:
師者,所以:
古代詩文中,有許多借助描寫“風雨”來抒發情感的名句,其中有__________。
其余同學在下默寫荀子勸學的整篇。
盛云澤很快就完美的給出答卷,但他沒走。
段移站在講臺上抓耳撓腮,頻頻跟郝珊珊打暗號,郝珊珊狂做口型,被宇文書抓了個正著。
“你再告訴他,我就扣你分兒了。”
郝珊珊頓時噤聲。
段移靠不了別人,只能靠自己。
他目光如炬,揮筆如神,在講臺上啪啪啪寫好之后,粉筆頭一扔,頭也不回的往講臺下走。
——真男人從不回頭看考卷。
只見他寫的是:
青,取之于藍,而青于藍。
“確實。”
師不必賢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師。
“確實。”
面對蔚藍的高空,我緩緩地打出一個?莊子發出這樣的聲音。
高三一班的爆笑聲掀翻了屋頂。
宇文書給他打了個大叉要求他重新寫,段移重默也寫不出啥,只能在每一個“確實”之前都加上了一個:“有一說一。”
段移光榮地被氣急敗壞的宇文書趕到走廊上罰站。
他孤寂的背影深深地印在了同學們的眼里,段移氣鼓鼓心想:反正都要出來罰站的,干嘛還要我默寫啊,走流程嗎?干脆直接讓我站走廊算了!
盛云澤的座位是靠走廊窗臺的,段移往外一站,正好站到他邊上。
他偷偷瞄一眼盛云澤,“校花”桌上跟所有高三學生一樣,參考書堆得很高,桌上放著二中團購的高三復習資料,攤開后資料上全都是圈圈。
跟段移狗刨書桌不一樣,盛云澤的試卷都規規矩矩地夾在一起。
段移的試卷是寫一張丟一張,一上課就拖著小板凳到處找人拼桌。桌洞里掏不出幾張像樣的試卷來,掏出來的還都只剩下半張,剩下半張撕了去疊紙飛機了,還有上課傳紙條用。
“喂,喂……密斯盛……老盛……”
盛云澤視線黏在黑板上都不屑分他一眼,但嘴上回話了:“我比你小。”
“好吧好吧,小盛小盛。”
實際上,盛云澤也就比他小三個月,他是六月份生的,盛云澤是九月份,處女座:最難搞的星座。
段移悄悄說:“我那天晚上不是故意的,我是有苦衷的。”
他說的是偷摸趁亂占盛云澤便宜的事情。
當然,他說的也很心虛。
因為摸了盛云澤之后,他的信息素確實被安撫了。
盛云澤從上回他們一起打群架開始就不高興,段移也摸不透他哪兒不高興。
老實說跟盛云澤結婚十幾年,他也沒真的看透過這個人。
而且回到現實生活中,他對平行世界中的盛云澤越記越模糊,一時間也搞不清楚誰才是真的他。
段移跟盛云澤說過他身體里有個陰險變態的系統操控他,平時不出來,關鍵時刻準作妖,盛云澤不信。
他如果再說第二遍,盛云澤很可能就報警抓他了。
而且這系統上線規律摸不清楚,對他本人暫時沒造成實質性傷害,段移得過且過,很快把此事當做一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