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是說這個,”屈意衡說,“畢竟咱倆這關系,還是別讓大家知道得好。”
屈意衡沒進過職場,以前在這方面沒多想過,但經過之前的事情,姚湛因為被傳是同性戀甚至不得不放棄競聘科室主任,他突然就意識到,他們并不能隨心所欲地活著。
姚湛知道他的顧慮,捏了捏他的手說:“別擔心,就說你是我朋友,誰也不會多想。”
屈意衡希望是這樣,他不想再因為性取向的問題讓姚湛遇見什麼路障。
“更何況,這次是咱們自己家的生意,誰看不慣,那就打包走人,你不就業不知道現在找工作多難。”
姚湛愿意放棄醫院的工作來這邊,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可以不用顧慮太多,他不想給自己這份感情太大的壓力,相對于工作,他更珍惜屈意衡。
工作沒了還能找,但愛情走了,再想找回來就沒那麼容易了,那個作死的胡迪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麼。
從家開車到診所,倒是不算太遠,比姚湛以前上班方便多了,兩人二十多分鐘就到了,停好車,站在診所外面看了好一會兒。
“還不錯。”姚湛之前來過兩次,診所一共三層,已經經營了一陣子,效益也挺好,醫護人員都挺年輕,但個個兒優秀,他那兄弟挑人的眼光還是很好的。
“比我想象得大很多。”
姚湛笑了:“你是不是以為你男人以后是在那種居民樓里的小診所混日子啊?也太瞧不起我了。”
屈意衡笑笑,沒說話。
他還真就是這麼以為的,不然也不會覺得那麼可惜。
“走吧,進去看看。
”姚湛帶著他進門,推開這扇門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像是自己開啟了另一個人生階段,還真有點兒愛情事業雙豐收的感覺了。
以前屈意衡還以為姚湛從大醫院出來之后會輕松些,結果沒想到,他比以前還忙了。
作品已經交上去就等著結果出來的屈意衡在家實在無聊,偶爾跟竇郁聰打打電話,問問他那個弟弟的近況,偶爾接一接出版社的應急稿,每天過得都有點兒無聊。
竇郁聰說:“無聊了你回來看看我唄,我都想死你了。”
“等過陣子吧,姚湛現在太忙,我得照顧他。”
“喲喲喲,這話說得,他都三十多歲的大老爺們了,又不是三歲的孩子。”竇郁聰鬧他,“你太寵著他可不行。”
屈意衡被弟弟揶揄了一番,也不生氣,就甜甜蜜蜜地笑。
“你別傻笑了,”竇郁聰說,“他對你到底好不好?”
“嗯?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竇郁聰在電話那邊嘆氣:“擔心你唄,你啥都好,就是有點兒傻,其實那時候你跟他走了我就開始惦記,怕他對你不好,那我簡直就是把你推進火坑了。”
屈意衡被他弟這操心模樣逗笑了:“挺好的,而且越來越好了,你剛才說姚湛都是三十多的大老爺們了,我不也是麼,不用擔心我,你跟程總好好過。”
一說程總,竇郁聰開始嘿嘿笑,屈意衡都不用多問就知道倆人感情好著呢。
“哎,我有個電話進來,先不和你說了。”
平時給屈意衡打電話的人很少,他看了一眼,來電人竟然是老師。
“那行,你忙去吧,沒事兒就多給我打幾個電話,沒多少錢!”
“好,我改天打給你。”
掛了竇郁聰的電話,屈意衡客客氣氣地跟老師問好。
“怎麼樣?”老師上來就是這一句。
“嗯?什麼怎麼樣?”
“今天什麼日子你忘了啊?”老師說他,“快去,查郵件去!”
老師這麼一說,屈意衡想起來了,12月15號,公布參展作品名單。
屈意衡趕緊從沙發上起來,跑向臥室,打開了電腦。
他說:“老師,我等會兒給您回電話。”
“行,”老師停頓了一下,跟他說,“不管結果怎麼樣,只要你努力了,用心了,咱們就是成功的。”
屈意衡這一路走過來有多辛苦,他的這個老師是最清楚的,現在,對方這麼一說,他突然鼻子就酸了。
“謝謝您。”
“去查吧,有了結果告訴我。”
屈意衡把手機放在一邊,心跳快得幾乎無法呼吸。
他太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雖然不停地告訴自己沒有他也沒關系,可他還是希望能被眷顧,希望自己能把握住這個機會。
那些幸運的或是不幸的經歷在他等待電腦啟動的二十幾秒鐘里,全都涌現出來,他記得自己答應姚湛會告訴他那個紋身的來歷,他甚至已經幻想出了當時的畫面。
他應該站在自己的作品前,然后給姚湛講這個紋身是如何被紋上去的,他希望那個畫面能成真。
屈意衡打開網頁,登錄郵箱。
有時候,明明一切都與平時無異,但因為心境不同,總覺得這一刻是特別的,就像,每天都一樣的網速,今天卻好像在登錄郵箱的時候格外緩慢。
幾秒鐘變成了幾個世紀,屈意衡覺得自己從黑發等到了白頭。
郵箱登錄了,收件箱的地方顯示有十幾封未讀郵件。
他平時很少發郵件,看也不看,他不知道這里面有沒有自己苦苦等待著的那一封。
他握著鼠標點上去的時候,手都在發抖,點開,等待列表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