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湛驚訝地看著他,隨即笑了。
不管屈意衡是說真心話還是僅僅想安慰他一下,他都覺得心里舒坦了很多。
“太遠了。”屈意衡說,“1353公里。”
姚湛可以肯定,屈意衡愛他,但就是嘴硬不承認。
晚上他們躺在被窩里,他親吻著對方的肩膀,對他說:“你為什麼有那麼多事兒瞞著我?”
其實沒多少,屈意衡心里有數,可是他不想說。
姚湛說他神秘,神秘往往是愛情的催化劑,一旦揭開了神秘的面紗,就會發現,里面其實無趣得很,愛情也很快就散了。
屈意衡感覺到姚湛的手指輕撫著自己的紋身,他說:“都是些不重要的事,沒必要提起。”
“不重要嗎?”姚湛說,“可是你把它們都紋在身上了。”
以前有段時間屈意衡喜歡把自己所有的經歷都以某種形式記錄下來,最開始是畫畫,后來是紋身。
他覺得,哪怕有些經歷并不愉快,但也都是他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把它們紋在身上,像是命運給他的勛章,時刻提醒自己值得感恩的一切也記住別再犯愚蠢的錯誤。
他指了指自己鎖骨下面的一個紋身,說:“這是一個日期。”
姚湛看向那個地方,一串數字,他當然知道是日期,從第一次看見之后他就無數次猜想那個日子對于屈意衡來說意味著什麼。
“紀念日?”他問。
“嗯。”屈意衡說,“我第一次獲獎的那天。”
這是愉快的經歷,是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支撐他走下去的一段記憶。
姚湛用手指輕撫著那不起眼的一串黑色數字,說:“那年你大一。”
“對,剛上大學沒多久,那會兒我是老師的寶貝。
”屈意衡笑了,說,“當時得了獎,特別興奮,覺得自己好像馬上就要成為眾人皆知的藝術家了,那天對我格外有意義,所以就去紋了這串日期,這是我的第一個紋身。”
他笑,姚湛就看著他笑。
“那第二個呢?”
屈意衡湊上去吻了他一下,沒回答。
兩人睡了,或者說,都閉上了眼睛假裝睡覺。
屈意衡身上有五處紋身,今天是他第一次給姚湛講它們的來歷,他只講了一個。
他想起那個《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姑娘為了活命,每天晚上給殘暴的國王講故事,不一次講完,吊胃口,后來,國王離不開她了。
屈意衡躲在姚湛懷里笑,他突然想試試,看看自己講的故事有沒有這樣神奇的效果。
姚湛不止一次告訴他愛他,可是愛不是用嘴說說而已,要讓他相信并且愿意接受,需要他們彼此的信賴和依賴。
很顯然,現在他們依舊不了解對方。
屈意衡也不過是個普通人,也貪戀溫存,他現在有不能接受姚湛的理由,但他也有他自己的打算。
屈意衡說走就走,哪怕姚湛表現得再不情愿,他還是看起來毫不留戀。
“那你什麼時候再來?”姚湛送他去機場的時候眉頭緊鎖,煩躁得不行。
本來以為他們有一段悠長的“假期”,卻沒想到,屈意衡突然宣布“假期”結束,兩人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天,姚湛實在不愿意想象等會兒回家只剩自己的場景。
這麼說來,屈意衡真是挺狠的,讓他見識到了兩人生活的美好,然后又頭都不回地離開。
中學的時候屈意衡怕他,現在看來,風水輪流轉了。
“不知道。”屈意衡說,“我接下來的日子得全力以赴準備作品,這個展五年一次,很多人都想嘗試。”
“那總有個期限吧?”姚湛說,“一個月?兩個月?還是半年?”
他覺得不行,不管是一個月還是兩個月都不行,雖然行動上沒太多表示,但他確實在追求屈意衡。
或者說,還在想,應該怎麼追。
“至少三五個月吧。”
姚湛想抽煙。
三五個月,要是在這麼長時間里屈意衡不見他,那估摸著倆人就真的沒戲了。
他很煩躁,很想跟屈意衡說讓他干脆來這邊畫,可是又想起之前跟邵威的對話,他們這個年齡已經在各自的城市扎了根,他貿然對屈意衡提出這樣的要求或者請求,其實很過分。
“好。”姚湛沒再說別的,而是打開了車載音響。
屈意衡很意外,因為那首歌是《答案在風中飄揚》。
他很快沉入了這首歌里,看著車窗外飛速后退的景色,想起自己難捱的那些日子。
那段時間,要是姚湛在就好了。
可是如果那時候他們就重逢,屈意衡大概并不會跟他發展出任何關系。
機場的人都一臉匆忙,屈意衡站在安檢口跟姚湛道別。
“我下了飛機會給你發信息。”
“打電話吧。”姚湛說,“人不在這兒,起碼讓我聽聽你的聲音。”
屈意衡低頭笑了笑,說:“好。”
他轉身要走,結果被姚湛一把拉住了。
“等會兒。”姚湛拉著他往洗手間走,步子很大,速度很快。
屈意衡不明所以地跟著,然后被姚湛拉進了廁所的隔間里。
“外面有人。”屈意衡頭一次這麼慌,他沒想到姚湛膽子這麼大。
“管他呢。”姚湛摟住屈意衡,不管對方的掙扎,吻了上去。
屈意衡受不了這樣,使勁兒推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