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竇郁聰看不下去要給他收拾被他拒絕了,說是收拾完自己就找不到東西在哪兒了。
現在,他有點兒后悔。
屈意衡很討厭別人闖進自己的生活,對于那些交往不深的人,他絕對不會想讓對方來家里,但是對于姚湛,有些不同,他跟姚湛在某方面算是“交往很深”。
說白了,他想讓姚湛來。
可現在眼前這狀況,要真是讓姚湛來了,他覺得太丟人,難不成倆人在沾滿油彩的床單上滾?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臺歷,算著姚湛還能在這里待幾天,然后給對方發:還是我去找你吧,我去等你下課。
往那邊去的時候屈意衡竟然有種自己在學生時代談戀愛的錯覺,那時候他跟自己的初戀談得正甜,到了大三,對方在一家畫室做兼職,他每天在學校忙完就穿越半個城市去找對方,那時候也是天特別熱,偶爾他舍不得打車就擠公交,當時一點兒都不覺得辛苦,反倒覺得心里挺甜的。
都多少年了,一晃他跟那人分手都快十年了。
十年過去,竟然恍惚間又有了那種感覺,還是在去找自己pao友的路上。
這感覺挺有趣的。
他看了眼手機,姚湛問他:到了沒?
屈意衡笑了,有個人盼著自己等著自己的感覺真挺好的。
倆人中午碰了面,姚湛故意跟他抱怨:“看見你心情還好點兒了。”
“怎麼了?”
姚湛這話有點兒曖昧,聽在屈意衡耳朵里,酸酸甜甜的,他突然就不好意思看對方了。
“你那個弟弟,不知道你性向吧?”
屈意衡點了點頭:“我們沒聊過這件事。
”
姚湛笑了笑:“但他是,對吧?”
這讓屈意衡想起昨天竇郁聰說的“雷達”,他驚訝地看對方:“你怎麼知道?”
“看出來的。”姚湛笑了,“有時候能看出來。”
屈意衡不知道怎麼接話,索性不說了。
“那你們倆住一起,還方便嗎?”姚湛說完這句話之后自覺有些過分,趕緊解釋,“我沒別的意思,你別誤會。”
屈意衡倒是沒多想,但對于姚湛對竇郁聰這麼感興趣,他覺得有點不太高興。
“你今天怎麼了?”他轉移話題,“心情不好?”
“嗨,一早我媽就打電話來絮叨那點事兒。”姚湛說,“我還沒跟家里出柜。”
屈意衡站住了腳步。
以前的經歷讓他對這種事很敏感,雖然知道自己沒資格沒立場對姚湛的事情指手畫腳,可他就是覺得像有什麼哽在了喉嚨里。
“怎麼了?”姚湛走出兩步發現對方停下了,回頭看他。
“沒事。”屈意衡的好心情都沒了,他重新走到姚湛身邊,裝作沒事一樣問,“那你打算怎麼辦?以后結婚?”
姚湛笑了:“我還不至于那麼不是人,那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兒,我可不干。”
屈意衡看向他,突然覺得姚湛雖然變了很多,但骨子里還是年少時候那個純粹的他,這樣很好,至少在這方面沒讓他失望。
“嗯。”他說,“你做得對。”
姚湛笑了:“你這麼說話,特像咱們以前化學老師。”
屈意衡也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麼,我都不太記得了。”
他緊著往前走,到了路邊伸手攔出租車,姚湛站在他身后,突然問:“那以前的事兒,你還記得什麼?”
一瞬間,當年他們躲起來做那種事的畫面又涌入了腦海里,屈意衡咽了咽口水,回頭看著姚湛:“該記得的,都還記得。
”
雖然兩人是沒有挑明的炮友關系,但不管怎麼樣,也不能一見面就打炮。
吃完午飯,姚湛提出要隨便逛逛。
既然是隨便逛逛,屈意衡就把自己提前準備好的功課一一背出來讓他選。
然而姚湛卻說:“你是在這兒上的大學吧?帶我去你學校走走吧。”
這讓屈意衡始料未及,他怎麼都沒想到姚湛會想去他學校。
自從畢業之后,屈意衡一次都沒回去過,并不是說那所學校不好,也不是說他對母校就真的一點兒感情都沒有,主要是,在那里他發生過太多并不愉快的事情,甚至其中的一件事幾乎讓他一蹶不振,直到最近兩年才開始過得好一些。
大都是不愉快的經歷,為什麼非要去故地重游呢?
但屈意衡沒拒絕,就像以前他拒絕不了姚湛的撫/摸一樣。
藝術學院在城南,他們從城北過去。
一路上,姚湛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屈意衡聊天,兩人聊得也都是些沒營養的話題,后來實在無話可說,姚湛靠著屈意衡竟然睡著了。
夏天真的很熱,哪怕車里開著空調屈意衡還是覺得熱。
因為姚湛靠著他,他不敢亂動,整個人繃直了身子看著窗外,偶爾車開得不穩,他還要伸手去護住對方。
姚湛的呼吸會撲在他的脖子上,那感覺癢癢的,從脖子癢遍了全身。
他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跟人這麼親近了,不是上床做/愛的那種,而是生活中自然而發的這種親近。
他本以為自己很抗拒這種事,卻沒想到,竟然有些享受,甚至希望車開得慢點,讓這條路無限延長。
姚湛其實沒怎麼睡著,他就是閉著眼睛混時間,但靠在屈意衡肩膀上的感覺很好,讓他不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