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爆發初期,井渺就跟著軍隊離開,因為他有被需要的天賦。可是戰爭后,井渺不知所蹤,他們只知道他好像結婚了,跟著自己的Alpha離開,再也沒回來。那場戰爭太多人受到傷害,初代演算組沒有了井渺和宋錦城,難再支撐這個項目的研究。
臨智雖然是個高級Alpha,但是他身世平平,根本找不到一個被權貴藏起來的Omega。那年所有人的重心在于復原戰爭的創傷,一個多年進展艱難的數學項目,無人在意。
他抱著宋錦城的白大褂,上面還別著宋錦城的銘牌,在井渺曾經住過的房子等了一周。
最后看著新的住戶搬進來。
這個人就像從沒存在過一樣。
臨智還記得宋錦城決定讓井渺加入北極星的那天。十六歲的男性Omega,甚至還沒完成本科的課程,他清瘦漂亮,穿著宋錦城臨時給他的、并不合身的白色工作服,安靜地對著他們鞠躬。
那時他和其他人都在想,這個男孩子不該出現在這里,他應該是電視上經常會看到的權貴人家的孩子、甚至是能代表城邦去參加外交的外交官或夫人。
直到他們共事一年多以后,臨智知道這才是北極星和宋錦城的希望。
當井渺的名字落在那份文獻的最前端時,沒有人不服。
他們對著最初的六座電力塔舉起酒杯:“敬北極星,敬世界平等。”
——宋錦城、臨智、張思月、尼克曼塔、井渺,愿意為北極星一生專注熱忱,愿意為世界點亮第七顆星星。
在席斯言他們為破解AS藥劑、研究基因阻斷劑的時候,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為社會進步在不停地努力。
哪怕無人問津,哪怕前路漫長。
尼克曼塔在戰爭結束后的第三個月離開了北極星,他的孩子被檢查出嚴重的腺體癌,需要移植相同信息素或基因匹配80以上的腺體。
他是一個月桂花Alpha,稀有程度和領主兒子、那個有名的蘭花科學家差不多。他的孩子,很幸運、也很不幸的,和他一樣。
臨智和張思月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尼克曼塔與他們道別過后,人海里再也沒有消息。
他們兩個人支撐不了這個項目,新加入的學生連第二階段的演算都弄不明白,更遑論突破井渺的第三階段雛形。
臨智親手把北極星移交了數學研究院,帶著宋錦城的那件白大褂。
北極星在戰爭結束后的第三年到了廣義第四階段。
它已經能應用到電流能量的方方面面,改變了很多人的生活,為能源節省做出了重大貢獻,北極星沒有降低隔離壁壘的消耗,但是讓隔離壁壘的最高等級突破了。
無數次試驗后,科學研究院宣布隔離壁壘能實現完全隔離,只要升級到最高,一個最高級和一個最低級,他們之間的距離就能縮短為5cm,絲毫不受影響。
信息素、基因、天賦,全都越不過去。
這也是在戰爭后,意義非凡、劃世紀的進步了。
全世界都在為此歡騰,可是里面再沒有宋錦城的名字,它被寫上了“厄宴城邦數學研究院”。
臨智后來受到數院的招攬,他沒什麼猶豫就拒絕了這個一生的夢想,而是轉身去了電能站。
就算北極星不再刻著宋錦城的名字,他也想實現宋錦城最初的設想。
那個老人最初,是想把類似于核電站的消耗變成普通發電站,讓每一個家庭都能有隔離壁壘。
“也許......有一天,中途基因變化變為高級信息素的人們,不必再和自己的家人分開。雖然他們不能觸碰彼此,卻還能在同一個空間。”
井渺點點頭:“會的老師。”
臨智攬住井渺的肩膀,笑的陽光燦爛:“會的,基因阻斷劑會成功,北極星,也會成功的!”
會的。
可惜,不再會了。
臨智眼里浸滿眼淚,痛苦繞著心臟爬到臉上,他盯著井渺那張不諳世事的臉,只覺得災難。
基因和戰爭是災難,交出去的北極星,也是災難。
井渺也是災難。
他背叛了理想和宣誓,他成為了臨智最初認為的人,別人家里金貴的Omega。
美麗、高貴、脆弱。和他曾經的戰友井渺,沒有一點關系。
而今天,他看著這張熟悉的面孔走進第四政務大樓,就排在他前面四個人,在第三層面試。
臨智進去的時候,井渺剛出來,他的展示資料還在光屏上沒有完全退出。
面試官在他的學術成就上重重的標記了一個紅色五角星。
那里寫著“Polaris新定理構想零號文件”。
臨智拽緊了自己的面試資料,幾乎要暈厥過去。
“我們竟然能同時面試到兩個北極星最初構想的數學家,真的非常榮幸,感謝您為人民與世界作出的努力。”面試官很高興地和他握手,“您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臨智強撐著和他們禮貌再見,跌跌撞撞地走出來。
你憑什麼加入天府澤?
背叛過信念的人,憑什麼?
你不配提到北極星。
你背叛了它。
井渺在他面前,一字一頓:“不認識你,不要糾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