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井渺歪頭:“什麼意思?”
負責人沒有在意井渺的遲鈍,還是很好脾氣地解釋:“因為這代表分離。”
“哥哥,我不懂她說的話。我知道高級和低級不能在一起,渺渺會給一些人帶來痛苦,就像在玫瑰圣經里那樣。可是我們現在不是在一起嗎?”
他們今天走了很多路,和平鴿停在公路邊,席斯言背著井渺走最后兩公里草地。
席斯言:“那是因為我們打了阻斷劑,一個月內,我們可以和所有人共處在同一空間里。這個阻斷劑,目前全世界也沒有多少支,不是所有人都能注射,如果小鹿以后進化成為一個高級,他們就要分開,不能在同一空間,這就是分離。”
沒有聽到意料中的“哦”,而是感受到小孩的搖頭:“不喜歡這樣。”
席斯言腳步一頓:“大家都害怕分離。”
“那我會和哥哥分開嗎?”
“不會。”
“如果、如果渺渺變成低級呢?或者變成更高級呢?那怎麼辦?”小孩聲音有點急促,是真心實意地擔心這件事,“哥哥會因為我的存在痛苦嗎?”
席斯言沒什麼表情,他緩慢地走著,無數次踩踏到盛開的花朵。
“渺渺,人如果因為另一個人而痛苦,不一定是因為信息素等級。”席斯言問他,“你會因為哥哥痛苦嗎?”
“會的。”
他清脆的、帶著少年懵懂的聲音清晰落在席斯言耳朵里。
井渺收緊了手臂,席斯言感覺到一點點輕微地窒息:“你每次晚回家的時候,我都很傷心。你身上有其他Omega的味道,我也會很害怕。這算痛苦嗎哥哥?想到我們有一天可能會分開,渺渺就不想活了。
”
他的眼淚順著下頜線掉進席斯言的衣領,幾乎是往他的心臟里鑿。
席斯言默默地背好他,聲音溫柔:“寶寶不許哭。”
好像被當場抓獲偷吃餅干的小狗,井渺慌亂地抬手擦眼淚:“渺渺沒有哭。”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席斯言的聲音很平靜,卻很有力量,“如果有一天我們面臨死亡,我會拉著你的手一起,你還在我懷里。”
井渺笑起來。
其實他也不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只知道快樂。
席斯言的大腦里沉重而陰郁的東西轉瞬清空,只剩下他們擁抱在一起的每個夜晚,井渺會親一下他的手背,說一句哥哥晚安。
“你在安撫我?”席斯言聲音輕快了一些。
“嗯?”井渺有些懵,“好像是。”
“為什麼?”
“我覺得哥哥不太高興,想要你高興一點。”他的呼吸噴薄在席斯言的腺體上,“有用嗎哥哥?小孩子在睡覺,因為我告訴他睡覺才能快快長大出來見我。”
席斯言笑出聲:“有用。”
“哦!”井渺下巴落在他的肩膀上,“哥哥,我有一個問題,為什麼Beta沒有信息素,也會分等級呢?”
“因為人是會隨著環境改變而改變的。最初的人類是猿,后來他們站起來走路變成男和女,再后來,因為某種至今不明的輻射,人體開始產生新器官,長在脖頸后面,散發氣味。愛情在科學上從荷爾蒙變成信息素。”席斯言的聲音溫柔的像草原上吹過的風,飄著的蒲公英和腳下的花朵,“渺渺可以聽懂嗎?”
“聽不太懂,但能理解一點點。”井渺老實回答,“我不知道什麼是猿,也不知道荷爾蒙,輻射......是核嗎?電視上有說過。
”
席斯言掂了一下他:“渺渺很聰明,能聽懂這麼多就可以。后來,人類意識的向上攀爬過于迅速,國家機器的固步自封再不能限制住承擔繁衍職責的女性。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地震、海嘯、很多自然災害,爭權、反抗、戰爭......人類經歷了很多次從內到外的災難,等到一切重新復蘇的時候,世界上有了六種性別。”
井渺小聲地“嗯”,他很喜歡聽席斯言講話。
小時候,席斯言總抱著他給他讀書,中文、英文、不太好聽的意大利語,數字、英文字母、希臘字母。
他在席斯言的懷里接收這個世界的信息,代替了那種叫做學校的集體教育。
哥哥很溫柔,很有耐心,講的東西越來越復雜,但不會因為他聽不懂而生氣。電視上有的小孩因為做不來作業而被父母打手掌,但是他可以大方地回答“我聽不懂”。
后來,井渺就突然長大了。
席斯言已經很久沒有給他上過課了。
“男性Omega和男性Beta有了生育的能力,千年以前的女性繁衍論已經消散在塵埃里了。”席斯言繼續說,“渺渺知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嗎?”
“知道的哥哥,小時候,你給我講過。”
小時候。
席斯言忍不住笑了下,井渺突然長大,七歲的時光對于他來說,就變成了小時候。
“嗯,當信息素從愛情的科學變成生存法則,Beta也要在里面生存,他們雖然沒有腺體,也沒有氣味,但是仍然可以分出等級。長期和低級人群在一起,身體就自動調節,當高級站在他們面前,也會不舒服。”
“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會這樣呢?我們降生的時候,就注定了分級嗎?”井渺疑惑道。
“不是的。很久以前的九個城區,只是地區,他們從地圖上被劃分,是客觀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