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歷史給這個社會留下的真理是,多數派永遠才是最后掌握話語權的人。少數派曾自詡高貴強大,能用最高科技的破壞手段清除反叛者,卻也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當作為基層運轉的人民消失,少數派,也就不再少數。
沒有延續的努力,毫無意義。
“哥哥,他們手里拿著的東西是什麼?”
席斯言往外看去,居民們手里都抬著一根手臂長的細竹竿,上面貼著五顏六色會反光的鐳射紙片。
“夢神符。”鄰座的一個老人慈和微笑,“大家把祝福寫在符紙上,跟著煙火可以照亮的路途,走滿九公里,夢神就會聽見你的誠心。然后把受過煙火沐浴的符紙放在枕頭下、或者裝進護身符里,這一年,你都會做好夢。”
井渺轉過來看著那個毛發已經花白的老者,似懂非懂:“謝謝爺爺。”
錢瓦點點頭,笑著問他們:“是從外地來這里過節的?”
“我們從第四城區過來。”席斯言真話說一半,“您聽口音,也不像第五城區的人。”
錢瓦呵呵笑:“嗯,我從第八城區來的,剛考過了第四級核能考試,政府說,我可以來第五城區做教師,順便養老了。”
“爺爺,您這麼大年紀還考試嗎?您好厲害。”井渺眼睛睜的渾圓,是真的很佩服他的樣子。
“唉,沒辦法,我生病了,第八城區待不下去,想要活的久一點,還是得努力啊。”錢瓦拍拍自己的行李包,“多虧了考學制度,否則我都來不了呢。”
“第八城區很冷,最高溫零度,最低溫零下四十四度,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和十歲以下的小孩,很難生存,特別是AO,腺體受不了這麼極端的低溫,會引發信息素衰竭。
”席斯言溫聲解釋給井渺聽。
“嗷......”井渺有些恍惚地聽著,看著錢瓦目露憂傷,“爺爺身體還好嗎?”
“我還好呀。”錢瓦樂觀地嘆了一聲,“我雖然74歲了,但我是個Beta,所以不比那些老伙計。”
他的語氣懷念感很重。
席斯言看了他一眼:“您以前也是從事核相關工作?”
“害,第八城區不都是干這個的嗎?一生都在為熱量做努力,沒有其他工作可以做。”
席斯言掂了一下腿上的小孩,語氣平淡:“可是我記得,中心城區前年就研發了低溫動能的技術,按理說,應該在逐漸轉好的。”
錢瓦呵了一聲,聽起來有些生氣:“誒!低溫動能只有高級信息素能夠驅動使用,哪里會有人愿意來第八城區呢?那就是個廢物科研,不值一提。”
“是嗎?”席斯言皺眉,“中心城區難道沒有指派高級工作人員來負責嗎?”
錢瓦翹了腿,滿不在乎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有個屁,只有機器從轉運通道過來,根本沒有人,都兩年了,那什麼低溫動能,還原地杵著呢。中心城區真是有部分壞種,授人以魚,還是死的,啃不動的!”
井渺聽不太懂,無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錢瓦無奈笑笑:“小朋友,你們兄弟一起來旅游啊?”
兄弟?井渺愣了兩秒,然后撥浪鼓搖頭:“不是,不是兄弟!哥哥是我的Alpha!”
“喲!”錢瓦毫不走心地裝了一副震驚的樣子,然后調笑道,“那百年好合!”
“列車到站,請您攜帶好自己的隨身物品,排隊下車。歡迎抵達第五城區中心區域的中轉站,目前公共交通已經停運,如有長途轉移需求,請至藍色標牌下租借代步器哦。
”
廣播響起,錢瓦背起了自己的行李包:“走啦。”
“爺爺再見。”井渺和他揮揮手。
“您慢走。”席斯言幫他扶了一把沉重的背包,然后側身讓開足夠的通道。
錢瓦轉頭說了句謝了,他剛要邁腳下車,又縮回來,突然轉身看著席斯言小聲問:“你的Omega是不是懷孕了?”
席斯言愣了愣,下意識把井渺護在懷里。
“別誤會。”錢瓦笑笑,“早些年在第九城區討生活時學會的本事,直覺而已。最近第五城區游客太多,不太平,小賊專挑老弱婦孺下手,你小心些。”
席斯言面色緊繃,認真點了點頭:“謝謝您的提醒。”
錢瓦和他們揮手,然后消失在人群里。
“哥哥?”
席斯言下來還有些緊張地環抱著井渺,錢瓦的一句提醒讓他神經警報瞬間拉響。
這五年的和平,并不是完全的太平。
席斯言低頭看到井渺有些慌張害怕的臉,又瞬間軟下來,他低頭碰了一下小孩的額頭:“沒事,我們在這里等一下你的胖胖。”
“胖胖好慢,我們都進來了,它還沒有進來。”
井渺抱怨了兩句,又被那些抬著夢神符的人們吸引了注意力。
“渺渺想不想要?”席斯言問他,“到達住所以后,哥哥去給你弄,我們也可以像這些人一樣參加夢神節。”
小孩忙不迭點頭:“要的要的!”
席斯言摸摸他的頭,抬頭看到自己的代步器到達提示牌。
井渺上車以后忽然就感覺到困倦,他差不多睡了一路,但是受孕期影響,還是很容易想要睡覺。
席斯言給他蓋好毯子,然后把井渺的通訊器和自己的鏈接上。
和平鴿內部有加密通話的路徑。
起初改造設計時并沒有想過把備用路徑設置在代步器里,常規來說,加密通道都在親屬的通訊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