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城的公平性政策得罪很多貴族,但是讓很多底層平民對他感恩戴德,這群暴亂分子也對他存有一分敬畏。
他們并不打算殺了他唯一的兒子。
因為AS的概率性,他們擔心氣味和食用不能完全制服這位Alpha,所以決定使用靜脈注射。
在此之前,他們和中心城區展開談判。
合并九大城區,或者給席斯言注射AS藥劑,他們將直接進行全范圍AS傳播。
席玉城陷入兩難。
唯一的兒子,和即將全面勝利的戰爭。
政界高層幾乎完全同意犧牲席斯言,抓住反叛軍釋放AS的空檔一舉進攻,他們要的是清繳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反叛軍,恢復社會秩序;學院派誓死保護,AS大范圍傳播后果不堪設想,說沒有席斯言,后遺癥永不可能消除,人類將面臨更大的威脅。
政府陷入兩難,不能貿然進攻,也不能妥協。
蘇皖抱著井渺哭,說她的孩子怎麼這麼慘。
井渺嚇得魂飛魄散:“不行!哥哥不能注射AS!”
“他當然不能!”蘇皖痛哭,“他的天賦能力,是【凈化】啊,沒有斯言,AS藥劑無法成功研究解藥的!”
九大城區無法合并,席斯言也不能被注射AS。
這時,城邦最年輕的上校、也是席斯言摯友的王淞,再受不了這群道貌岸然的政客,跳過軍事流程,暗中偷襲了反叛軍指揮部。
激烈的戰爭在中心城區的西北部打了整整一夜,反叛軍被打到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軍事家眼里,只有流血和犧牲才能推進歷史的進程,他也篤定自己能救回席斯言。
可事與愿違,稍有差池。
雖然被打的措手不及,但窮途末路的人也會狗急跳墻,什麼敬佩和恩情,都化成了仇恨。
他們在即將徹底失敗前,給受到重度麻醉的席斯言注射了AS藥劑。
王淞一槍擊爆了人頭,但仍然沒有來得及,那支高濃度藥劑已經注射了三分之一。
但這好像已經是,整場戰爭最小的傷亡和損失。
席斯言仍能事無巨細地回憶起那段被AS藥劑支配的時間。
即使只是三分之一,靜脈注射的威力仍然超過所有人的預期,因為席斯言信息素的級別太高,除了能力消失和精神癲狂,他身上出現了新的癥狀。
無法被挽留的生命。
不能控制的精神力,感官削弱,血液凝緩,器官衰竭,他的凈化天賦能拯救很多人,唯獨拯救不了自己。
這段時間里,他本能的排斥所有人,包括父母戰友和醫生,任何人出現在他身邊,都會把他逼的發瘋。
只有井渺能靠近他。
在完全對外封閉的診療室里,他年幼的未婚妻握著他的手,用盡力氣發揮天賦,用溫柔動聽的嗓音念《如何栽種月季》給他聽。
席斯言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走,他們無法相守,無法再相愛。
這樣絕望的心情,讓他在井渺面前唯一一次失控。
他將這個脆弱的Omega用力推開,井渺的頭撞在桌角,一縷血液順著他的額頭流下,他整個人暈厥過去。
血液里的花香信息素讓席斯言冷靜下來,他陷入巨大的痛苦。
他抱著井渺,哭的撕心裂肺。
“求求你們!救救他!救救我的渺渺啊!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席斯言無神地看著多媒體模擬出來的風景,整個人一片死寂。
蘇皖和席玉城隔著單向玻璃哭的泣不成聲。
“我不想活了。”
他背對著他的父母,卻清醒地和他們對話。
通訊器閃著綠光,蘇皖驚慌失措地說:“斯言!斯言!你堅持一下,你再堅持一下,金教授快找到解決辦法了,媽媽求求你了。”
“我想到自己傷害了他,我就不想活了。”席斯言平靜地言語,“我恨我自己,恨到想要消失,想要毀滅。”
“爸,媽,放棄我吧。”
他在放棄一切基礎治療和絕食的第三天,重新活過來。
席斯言睜開眼睛,就看到他漂亮的Omega懷抱著一捧盛開的雪野一夢,溫柔深情地注視他。
空氣里是他割舍不下的信息素。
井渺的頭還包著紗布,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看著脆弱不堪。
“哥哥。”
席斯言看著他流下眼淚來,他無力地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
他說:渺渺,快走。
井渺走近他,不顧他微弱的反抗,握住他的手。
他的Omega有一雙黑白分明又純凈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時候,連眼角都印著獨一的愛。
Omega臉貼在他失去力氣,只能任人擺布的手心,笑的迷人:“哥哥,我懷孕了。”
井渺拉他的手,緩慢而小心的貼在自己的腹部。
溫熱的體溫從手心入侵,直到心臟。
“三個月了,正好是哥哥二十五歲生日那天有的,我忘了吃藥,你也忘了做安全措施。”他聲音柔軟而帶著喜悅,“哥哥,為了你的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
席斯言睫毛顫抖,再次流下眼淚來,他終于說出話。
是一聲嘶啞的呼喚:“渺渺。
”
“哥哥,失去伴侶和父親的Omega,是活不下去的。”他漂亮的眼睛透出憂傷,“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席斯言心想,哪怕茍延殘喘,哪怕一生都住在這個診療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