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天而已。
他對時間從來不敏感,現在每天都數著時間,一周有七天,一天有24個小時,一個小時是60分鐘,一分鐘一分鐘地過,怎麼就那麼長呢?
不過電視里的人說了,分手了,如果覺得難過,時間長了就好了,雖然他不知道到底多長的時間算長,但總歸會有長的那一天。
“小波……”楚芮走到廣浩波身邊。
“你怎麼,在這兒。”廣浩波往旁邊退了一步。
楚芮把手機掏出來遞過去,“你的手機。”
“我的手機,怎麼會在你這兒。”
這個問題回答起來很麻煩,而且他不想讓廣浩波知道,只說,“撿到的。”
廣浩波沒多想,接過手機,“謝謝。”
“卡壞了,得補辦一下。”
廣浩波只應了一聲“好”,也沒問卡是怎麼壞的,光是看見楚芮,他就已經沒有多余的精神力去想那些問題了。
“我送你,車在那邊。”楚芮說。
“不用。”廣浩波搖搖頭,把手機揣進口袋里,低下頭把下巴藏進圍巾里,順著路邊往回走。
楚芮跟著他,“這段時間,還好嗎?”
廣浩波不想說話,邁開兩條腿走路已經很累了,但楚芮一直跟著他,他不想讓楚芮知道自己住哪兒,走了幾步就停了。
“楚芮,你別跟著我。”
“我……我剛從德國出差回來,剛下飛機……”
廣浩波還是低著頭,不說話,楚芮在口袋里摸了摸,他在德國買了不少東西,但都放在車里了,他口袋里只有那支鋼筆跟三顆糖。
“吃糖嗎?”
廣浩波還是搖頭,平靜地說,“我已經不吃草莓糖了,這個糖,不好吃。”
“不好吃就不吃了,”楚芮把糖重新揣進兜里,“我去德國出差,路過一家古董店,看到了覺得挺好看的,就買了。
”
廣浩波看著楚芮手里的鋼筆,鋼筆很漂亮,通體很亮的黑色,筆蓋上還雕刻花紋,他看不出來那花紋是什麼,像云像波浪,總之很漂亮。
前幾天晚上他還在夢里夢到過楚芮,夢里他想給楚芮過生日,但他找不到楚芮了,怎麼都找不著他,都已經過了十二點,楚芮終于回來了,他把自己練了很久字才寫出來的賀卡遞過去,楚芮看都沒看一眼就把賀卡給撕了,碎片就那麼慢悠悠往下落……
夢里他很難過,是哭醒的。
但哭醒了也就清醒了,他知道自己不會再給楚芮過生日了,也不會再給他寫生日賀卡了,他不想讓自己再像夢里那樣難過。
夢里哭的時候,他連張擦眼淚的紙也沒找到,找不到紙也很難過,他的眼淚總也擦不干凈。
只有小孩子才會總哭,廣浩波深吸一口氣,不再繼續往下想,“鋼筆我也不要,我的字不好看,我以后也不會再寫賀卡了。”
他頓了下,又說,“也說不定,可能川哥過生日的時候我會寫,可能其他朋友過生日的時候我也會寫,但是,跟你沒有關系了。”
廣浩波不會想很多,他心里想的是什麼嘴上說的就是什麼,他只是在陳述事實。
但那平靜的語氣跟他說的話,像是一把針,一下下扎著楚芮。
楚芮還記得當時在古董店看到這支鋼筆時,腦子里想的是廣浩波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練字的場景,筆尖跟白紙摩擦出小心翼翼的一筆一畫。
滿紙都是他的名字,暖到發亮的光圈在廣浩波臉上。
楚芮知道,現在是他自作自受,捏著鋼筆,沒什麼太多知覺的手指在筆蓋上摸了幾下,又揣回兜里,“好,你不想要就不要了。
”
廣浩波繼續往前走,楚芮又跟了上去,廣浩波崩潰了,壓著聲音低吼一聲,“楚芮,你別跟著我,我們已經離婚了……”
第48章 你不管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想要了
“廣先生,早……”
“周叔,早……”
廣浩波剛出門就看到周叔在樓下跟人下象棋呢。
“周末也起這麼早,要出門嗎?”周叔問。
“有點事。”
“要不要我開車送你?”
“不用不用。”廣浩波逃似地走了。
他每天出門的時候并不多,早上上班跟晚上下班回家,但每次都能看到周叔,周叔不是在樓下鍛煉身體,就是在跟人下象棋,每次看到他還會跟他打招呼。
如果說跟周叔住在同一個小區同一棟樓是巧合,那麼他在小區里碰到張嫂的時候只覺得頭大,張嫂跟周叔的說辭一樣,她也住在這個小區里,是為了方便照顧上學的小孫子,還非要把手里的飯盒塞給他,說是做多了吃不完。
手機丟了再見楚芮之后已經過了好幾天了,他雖然想不明白他丟的手機是怎麼被楚芮撿到的,但楚芮卻好像知道他每天在干什麼一樣。
周叔是巧合?楚芮撿到了他丟的手機是巧合?張嫂也住在這里依舊是巧合?
就算他傻,他也能想出不對勁的地方。
這種感覺,像是被監視,他依舊生活在楚芮的視線里,那些巧合都不是巧合。
正在辦公室開小會的楚芮看到來電顯示,心臟猛地跳了下,這還是離婚后廣浩波第一次打電話給他,市場部經理還沒匯報完,楚芮一個手勢打斷,快速摁了接聽鍵,生怕晚了電話會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