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涂眠對一個陌生男人的幻想和思念,但蔣徹出現了,好像有些時候,他填補了那個位置。
那個讓他心空空的位置。
怪異的感覺,油然而生。
怪異的想要靠近的想法,一發而不可收拾。
但涂眠的手指還是不自禁地落在了蔣徹眼下的那顆痣上,蔣徹也有所覺,目光動了動,似乎想起來了自己迷迷糊糊時的感受。
但他不敢戳破,也不敢跟涂眠確認,但在涂眠看過來時,他好像得到了確定的答案——
有人做了虧心事。
涂眠先心虛地挪開視線,撤開手,清了下嗓子,岔開話題:“起風了,徹哥,得快點回去,你少吹風。”
蔣徹跟在他身邊,兩人的距離卻莫名地拉開了。這次,蔣徹沒有貼過去,涂眠也沒有湊過來,他們并肩走了幾步,灌木叢的聒噪蟲聲沖散了兩個人突然之間迎來的寂靜,蔣徹才又找了新話題。
“我聽說,今天給你嚇哭了?”
涂眠點了點頭:“嗯,青舒月說,你之前吃安眠藥自殺過。我一進門就看見你躺那兒……”
涂眠復盤起來,聲音里透著點委屈:“我就以為……”
蔣徹被涂眠的話逗笑了:“就以為我吞藥死了?怎麼沒摸摸我還有沒有心跳?”
涂眠被他這麼一提,才知道,自己有多傻。當時怎麼就沒摸摸人心跳,探探鼻息呢?
涂眠自知自己犯傻,說不過人,只好睨蔣徹一眼:“我沒遇見過啊,那誰還想得起來要……那你真自殺過嗎,徹哥?”
“嗯。”蔣徹插兜走著,等了一會兒才說話,大概在措辭,“很早以前了。”
“那時候,還小,不扛事。我的父親在世時,扛了很多事。
但是后來他死了,那些事就都落到我肩上了。”
“你是獨生子?”涂眠歪頭。
“不是。家里也還有姐姐,妹妹,弟弟那些。”
涂眠一聽,肅然起敬!
“那你確實扛了個大家族呢!”
“可不嘛。”蔣徹被他的話逗笑了,只是眼底里笑意很少,相反,載滿了沉重,“我那時候都還沒成年,哪里扛得下這一大家子人啊,然后就想要不跟著他老人家,一了百了也挺好。”
“可是,他們,不幫你嗎?”涂眠用他對社會的淺薄認識,發問。
蔣徹:“他們?”
涂眠:“就親戚啊什麼的。”
蔣徹低頭看著路,他腳下的那塊地,被人的陰影擋住,便沒了光。
“沒有。他們有自己的家庭,”蔣徹陳述著,“哪里會想著幫助,沒想著要走一筆用在弟弟妹妹身上的補貼已經是萬幸了。”
涂眠側頭看著蔣徹,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蔣徹,好像看到一枝萎敗了的梔子花,除了還有點溫柔的氣息,其他地方好像都叫風吹雨淋,整得頹了,讓他有些憐憫。
如此,他問道:“這就是你說的孤島?”
蔣徹抬手遮住了涂眠看向他的眼睛,回答得干脆:“不是。”
“你干嗎?”涂眠抓著蔣徹的手,手指按在蔣徹手背有點腫脹的針眼上,蔣徹沒喊疼,倒是收回了手,卻也不看涂眠,不和他對視了。
蔣徹說:“我不喜歡,你用那種眼神看我。”
哪種?
涂眠在問出口前,反應過來了。
是同情。
蔣徹不希望他同情自己。也是,男人都是這樣,尤其是蔣徹這樣的男人,看似溫柔,其實要強。
涂眠挑挑眉,故作輕松地撞了下蔣徹的肩膀,似乎把一開始的尷尬別扭都忘了。
他又去撩人。
“徹哥,那你家,是在海邊嗎?”涂眠賣乖,“我一直挺喜歡海邊的,但是我家在這里,看不到海。要不將來我去你家那兒,你帶我到處玩玩?”
“我家?”蔣徹回頭。
“嗯。”涂眠點頭,理直氣壯,“你家啊。”
“我家……”蔣徹想了想,之前的那個家,算是一個家,卻是一塊情感貧瘠的土地,他對那里的印象是灰白色的,是無波無瀾,了無生趣的。
相反,涂眠在他眼里,是彩色的,是有青有紅的,是春光漫山,活潑又生機勃勃的。
而涂眠這句話就像拖了春日的光彩,去給他過去貧瘠匱乏的地方上色,哪怕是出于友誼,他也不想拒絕。
“嗯,帶我去吃皮皮蝦!還要點一盤鮑魚,最好能再來桶生蠔……”涂眠帶著對海鮮的憧憬,開始喋喋不休地規劃起來,“對了,你們海邊賣生蠔真是用桶當量詞嗎?”
“不知道。”
“你怎麼不知道啊?!那你們那兒皮皮蝦大嗎?有多大?”
“嗯,應該比你那兒大吧。”
“滾吶!三句不離流氓話了,是吧?!”涂眠捏拳,要砸!
“挺大的,反正。”蔣徹拉下他的拳頭,湊近小聲。
“那你帶我去嗎?”
“以后有機會,一定帶你回去。”他如是承諾道。
“準備怎麼給你的弟弟妹妹介紹我?”
“是我寶貝兒。”蔣徹實事求是,一語雙關。
“滾吶!你要說,我是最喜歡海邊,最喜歡他們的大哥哥!把我伺候好了,我下一年還能來。懂?”涂眠挽過蔣徹的手臂,一本正經地給他陳述。
蔣徹抬手點了點他湊過來的鼻尖,寵溺地開口:“知道了,涂大爺。”
“這還差不多。回去給大爺放個水,大爺要洗澡,今天陪你在醫院待一天了,臭死了!”
“收到,大爺,還有別的吩咐嗎?”
“勉為其難……”涂眠認真想了一下,大手一揮,“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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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豆:這都不算xql戀愛日常嗎?
圖圖:誰家小情侶一天打打殺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