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里停了下來,手指緩緩壓下了一根弦,一個音跳了出來,意猶未盡的樣子,似乎是在邀請涂眠。
涂眠壓著他的音跟了最后半句的音,陪他唱了最后半句詞。
“我多想擁抱你。”
“我多想擁抱你。”
涂眠與那人,異口同聲。樂聲落掌聲起,涂眠喘著氣,看著那個和他完成了一曲的人,那人還是站在架子鼓前,掛著一把吉他,一如涂眠剛剛回頭時見他的模樣。
那人仍然笑著,只是眼里流露著一絲涂眠讀不懂的情緒,像是期待,又好像,是失望。
因為什麼而失望呢?
因為自己沒去擁抱他嗎?
涂眠被這個問題驅使著,靠近了那個人,那個人眼里的失望也好像因為涂眠的靠近而消失了,但那人卻好像緊張起來,他的背都繃直了。
涂眠站定,抬手一拳砸在了那人肩頭,化解了那人的緊張:“徹哥!嗓子好了?”
“沒有,手癢。”蔣徹抓住了自己肩頭的那只手,“彈得不好,讓你的學妹笑話了。”
“確實不好。”涂眠幫他把吉他取下來,遞給火鍋,順勢給蔣徹介紹了這一個樂隊的人,他的手指一一點過,“這是火鍋。這個高馬尾的是小米辣。這是香菜,你不喜歡的。這,鼓手,是魚腥草。”
涂眠介紹完樂隊的那四位,又轉回到蔣徹這里:“這是……我室友,蔣徹,你們都多少耳聞過,我就不贅述了。”
“徹徹學長,早有耳聞。”火鍋站了過來,“聽說這次學院晚會你也要參加?”
蔣徹趕緊擺擺手:“沒有的事。”
“金盆洗手了?”涂眠一聽蔣徹不參加學院晚會,趕緊湊起熱鬧。
蔣徹看人近在咫尺,故意伸手擁過涂眠肩頭,將他連人帶吉他環進懷里,笑得格外滿足:“嗯。
這都老婆孩子熱炕頭了,誰還去賣藝呢?你說是吧,寶貝兒。”
“誰是你孩子啊,滾滾滾。”涂眠在蔣徹懷抱里拱著,掙扎出來,還不忘踢蔣徹小腿一下。
“那你要當老婆我也不反對。”
蔣徹看著抱著吉他落荒而逃的人,回頭拿了自己的川貝枇杷膏,還和火鍋交換了微信,才追著涂眠的腳步過去了。
“欸,老婆。”
涂眠本來不想理他,眼看著要走出小道了,人要多起來了。蔣徹校園老油條,做事不要臉,他還要臉!
所以他回頭跳腳:“不許叫了。”
蔣徹立馬站定,誠懇地點了點頭:“好的,兒子。”
“滾吶!你快去做你的奶茶!我要去秘書處上工了!”
“好的兒子!”
“不要叫我兒子了!”
“好的,老……”蔣徹頂著涂眠威脅的眼神,把“婆”的音吐了出來。涂眠氣急,從隔壁灌木叢撿了根極細但很趁手的樹枝,對著蔣徹就要展開家暴。
蔣徹趕緊跑開。
人走遠了,還要嘴欠地發個消息。
ce:愛你,老婆,麼麼噠。
涂眠知道蔣徹是故意開玩笑,誰叫男人至死是少年呢,過他二十年,還是只會搞這種小學生把戲,但他又拿人沒辦法,因為他罵人罵不過了,也只會“反彈”!
行!那就反彈。
看誰能惡心死誰。
圖圖:嗯嗯,乖乖cece,啵啵~今晚穿好黑絲等哥哥哦~
蔣徹秒回——
ce:可以不穿嗎,哥哥,熱熱。
圖圖:滾吶!
涂眠,敗。
第36章 你抿一口。
這世上根本沒有輕松的活兒!
涂眠再不會相信青舒月這個臭妹妹嘴里說出的話了。說什麼這個兼職很輕松,說什麼根本不用費力培訓,混混就過了……都是鬼話。
圖圖:你妹妹她只是嘴巴甜,說得好聽,結果心里根本沒我!
圖圖:我好苦!
涂眠拿著手機躲在行政樓的廁所,悄悄告狀。蔣徹那邊倒是回得很快。
cece:蒽。怎麼說?
涂眠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樣,發語音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大串。
總結出來就是三點:一是青舒月根本沒想給他輕松活兒干!他一來,青舒月就把志愿者名單給了他,說他作為研究生院的學長,是他們這些大一大二的前輩,他是要起表率作用的,也不管他意愿,就默認他是帶隊的那個人,要他去跟行政樓的老師報到簽字。
行政樓的老師呢,也不知道從哪里聽到過他和蔣徹在寢室打架的“光榮事跡”,一聽到他說他叫涂眠的時候,馬上跟看到猴子一樣看著他:“喲,你就是那個和人打架的學生啊。”
那眼神,帶著強烈的,令人不適的,調侃!仿佛在說,怎麼有人都長到二十四五歲了還在學校打架啊……
可他和蔣徹不是打架啊!
他們是那種交流!唉,算了,這委屈,涂眠受了!
二是因為他的同級,研一的同學們。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一跳,他以為大家都是吃吃喝喝,玩玩樂樂,談個戀愛,寫點作業,暢快地度過研究生生涯的;但現在的局面是,真正在暢快地度過研究生生涯的人,只有他!
那幾個他認識的,打過照面的同學,一個二個背著大家來當行政老師的助教。助教,也是有工資的!
涂眠是真沒想到,賺錢這件事,從學校里就開始卷了,而且他們兄弟相見時,涂眠正拿著拖把在走廊舞呢,他一回頭就看見那幾個來簽單子,蓋章,還有真打雜的人在捂著嘴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