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會覺得蔣徹的舉動突兀,也沒人會把目光落在蔣徹這里。
涂眠除外。
他看著蔣徹,蔣徹的臉已經埋在手臂圈出來的一小塊地域里,看來是真的睡著了,沒有因為涂眠盯著他看的目光而露出眼睛來看看。
涂眠也沒打擾蔣徹,蔣徹早出晚歸已經持續了一周多了,對于涂眠來說,這算是高強度地工作,所以蔣徹說困,也是理所應當的。
要是這工作擱在涂眠身上,他應該已經投湖自盡了。
至于對蔣徹的氣,好像也跟著那眼淚消耗完了,他的所有不正常的,委屈的,難過的,氣憤的情緒都在看見蔣徹趴在自己面前,呼吸平穩地進入夢鄉之后,化為烏有了。
蔣徹這個人,真的很神奇。
有的時候像一針腎上腺素,有的時候又像一針鎮定劑。
涂眠把手里的筆放下,也跟著放輕了動作,他就這麼靠著椅背,看著蔣徹,看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自己剛剛發的那條發脾氣的朋友圈,他趕緊打開朋友圈,看到了好多吃瓜群眾的評論。
為首的就是青舒月那幾個跟他和蔣徹走得近的人。
小青:怎麼了怎麼了?是在說誰?我哥嗎?
師姐:我怎麼嗅到了一點不對勁的味道。
師兄1:媽耶,怎麼我幫導師上課的時候都沒人替我說說話。
涂眠看完了這些人在他那條朋友圈下面的調侃,猶豫了兩三秒,還是把那條朋友圈刪了。
他重新拍了一張自己在圖書館學習的照片,蔣徹給他的那張演算紙就在這張照片中出鏡了,他還配了一句裝逼又應景的話:“唯有知識使人進步!”
等發完了這些,他又刷了刷抖音,看了看得物,短暫的網上沖浪結束,圖書館內卷又安靜的氣氛才一下子回到他的世界,促使他愧疚地放下手機。
并且,他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
“怎麼有人在圖書館玩手機啊?!”
這口唾沫剛要呸向自己,卻突然停住了。
他感覺到有一道目光注視著自己,像透過湖邊柳枝照在涂眠周身的那幾縷陽光,不濃烈,不冷淡,溫溫吞吞的,不顯眼,卻讓涂眠追著那道目光看了過去——
“你不睡了?”涂眠用氣音小聲地詢問著。
蔣徹的眼里還帶著一點惺忪,像是沒睡醒,努力強撐著眼皮的樣子。
“嗯。怕……”蔣徹剛開口說話,眉頭就皺了起來,他清了清嗓子之后,還是選擇了在草稿紙上寫字。
他拿過涂眠放在桌子上的筆,握在涂眠握筆的軟墊上:【怕睡過頭,耽誤晚飯。】
寫完他看了眼涂眠。
涂眠翻了個白眼,小聲嗔他:“你除了睡,就是吃啊!”
【NO。怕惹某人生氣,又在朋友圈告狀。】
蔣徹又在紙上寫道。
涂眠看到“告狀”兩個字,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奪過了蔣徹手里的筆,把“告狀”兩個字圈了出來,在旁邊打了大大的三個“?”,這還不算完,他還用力地在草稿紙上寫道:【我什麼時候告狀了!】
蔣徹又拿過涂眠的筆:【不知道,我導師說的。】
說完他還翻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了自己和博導的聊天記錄,上面赫然寫著一段:
[導師:項目上的事差不多了吧。你下課回去好好給低年級的學弟做下思想工作,不要讓他對搞科研的認識這麼低級與落后。
想個辦法,提高一下他對科研這種崇高工作的認識和理解。那些話發出來了,影響甚廣,到時候難免又要背檢討,你早點回去,做做人思想工作。你們一個寢室,你又是師兄,要好好當人家的領路人。咖啡/ 合作/]
涂眠看著這一段長篇累牘的指導,眉頭皺在了一處。看似是說他理解和認識低,實際是說他陰陽蔣徹勞苦命的話都被導師看在了眼里,所以導師給蔣徹傳個話,讓蔣徹來勸勸他,把對大家影響不好的話刪掉。
涂眠癟癟嘴,極小聲地罵了一句臟話。
蔣徹看到了涂眠熟悉的嘴型,跟著笑了一下,又在草稿紙上寫道:【托你的福,我可以歇了。】
涂眠搶過筆,直接控訴道:【托你的福,我午飯都沒吃!】
蔣徹和涂眠對了下眼神,用自己有點沙啞的聲音問道:“那去吃飯嗎?我也沒吃。”
涂眠點了點頭:“你請客?”
蔣徹幫涂眠收拾起桌子:“我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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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晚了!
第34章 什麼活兒
涂眠和蔣徹本來都收拾完東西要去吃晚飯了,涂眠突然看到自己做第一道分析題時的草稿紙,想起來了還有幾步沒法自圓其說的步驟。
臨走了,他把蔣徹又拉了回來。
“怎麼了?”蔣徹的聲音還是很沙啞,不知道是不是講課講的。
“你再幫我看道題吧,徹哥。要交作業了。”
涂眠他們的作業分是算在平時考評分里的。只求及格,對自己的學業沒那麼嚴格的人,可能對作業分沒什麼追求。但是對涂眠這樣有點偶像包袱的人來說,他想要評優,就不能太差勁。
更何況他還是和蔣徹這樣的學霸一個寢室,近水樓臺,這麼好的資源他不用,就是浪費。
“咳咳。好。”
蔣徹的一聲咳嗽,讓涂眠轉頭看了他一眼,涂眠皺起眉頭,順嘴關懷了一句:“你怎麼在咳啊,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