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事兒去醫院做了個全身檢查,現在嚷嚷著要你負擔他的下半生呢。”
“哦……”裴文杰沉思片刻,“我可以負責,還得好好負責。”
譚銳把他送到了樓下,停下車問他:“你想干什麼?”
“給他買張頭等艙的機票,送他去非洲挖金礦。”裴文杰想了下,“就津巴布韋吧,咱們在那邊有投資的礦業公司,適合‘照看’他。下半輩子都別回來了。”
譚銳瞠目結舌,直到裴文杰下車才反應過來。
“我明白了。我安排人去辦。”
“好好簽合同。”
“知道了。”
*
決定了賀力勤的命運,這并沒有讓裴文杰的心情好一些。他在拘留所這幾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著梁逢。
賀力勤打了110,警察不過片刻就來了,給他帶了手銬,周圍好多人都在議論拍照。
賀力勤還在謾罵。
他差點又沒忍住。
梁逢露出了十分擔憂的眼神。他還安慰梁逢,過幾天就回來了。
可是……梁逢沒來接他。
是因為店里的事情太忙忘了?
比起工作,自己也沒那麼重要?
舌根泛起苦澀。
裴文杰在電梯里,有些沮喪地想。
這甚至是一種循環,曾經的自己有多高高在上,如今就有多狼狽不堪。一敗涂地之前甚至沒有考慮過這一切后果。
電梯一層層地停靠。
最終停在了六樓。
裴文杰甚至沒有踏出電梯的力氣。想到自己又要回到那個特別大的房子里,且沒有梁逢,便懶得去開門。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門“咔噠”開了。
梁楠沖了出來,一把撲進他懷里,把他沖得往后退了一步。
“叔叔!”
他抱住懷里的梁楠,詫異地看著穿著圍裙站在玄關那里的梁逢,好半天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還是梁逢先開了口,微笑著對他說:“歡迎回家。”
這四個字和這個笑容像是有一種魔力。
暖流一瞬間就流入了他的心房,又順著血液被代入了四肢,讓他整個人都蘇醒了過來。
“嗯。”裴文杰道,“我回來了。”
*
梁逢做了一桌子菜。
肉糟釀豆腐,熗炒牛肉,千張百合,山藥燜南瓜,燉排骨,還煲了一鍋湯,花旗參石斛菌菇湯。
湯底清澈,用料十足。
端上來的時候,就飄香四溢。
但是這一桌子菜,兩大一小是吃不完的。梁逢平時都很節儉,做菜也都是剛剛好,鮮少這麼隆重。
他解釋:“你這幾天肯定沒睡好吃好,譚助理說去接。我想著給你補補,就在家里做飯。”
“這樣,辛苦你了。”裴文杰說。
——譚銳這個人一肚子壞水,明明知道自己著急,竟然也不解釋。回頭扣他工資。
梁逢端菜,梁楠拿筷子和碗。
等菜都上了桌,裴文杰猶豫了一下:“我要不先洗漱吧,一會兒再吃。”
“先吃了再去嘛,我都餓了。”梁楠抓著他的手拉他坐下,“我也不嫌棄叔叔你。”
“是,先吃飯吧。”梁逢也勸他。
南風知我意
他猶豫了一下,也不客氣,坐下來吃飯。
“還好吃嗎?”梁逢輕聲問他。
一如既往,裴文杰認真地品嘗了每一種菜肴,樸實又誠懇地回答他:“很好吃。”
飯菜的香氣,從他坐下的那一刻已經鉆入他的鼻腔,勾起了無數美好的回憶。當飯菜進入口腔,滋味舌尖上濺開,每一分都讓味蕾蘇醒,食欲被勾起,消化道歡欣鼓舞地等待著時隔數日以來即將到來的一場豐盛的投喂。
于是進食不再是一種機械的營養攝取,不是一種生存的手段。
做飯的人和品嘗飯菜的人,共同賦予了食物別的意義。
是帶著溫度的滿足。
是無比歡愉的安心。
是一段律動,是一種用舌尖去感受的蜜語,是那種只屬于他和他之間的無法被人知曉的情話。
*
裴文杰洗了個熱水澡,又把長出來的胡茬刮干凈,這才感覺整個人活了過來,吹干了頭發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梁逢已經拿著紗布和碘酒進了屋。
他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我沒想到……你沒有刪除大門上我的指紋鎖。所以我就進來做飯了。”
“你知道我不會在意這個。不用解釋。”
“我看看你手上的傷。”梁逢說。
于是裴文杰把右手上的傷給他看。
指關節破了皮,露出骨頭,手掌心被指甲刺破,如今結痂了。半只手都還帶著紅腫消退后的淤青,最可怖的是幾個指甲當時都斷了,在拘留所處理了一下,于是指甲只有半邊。
梁逢把那些地方仔細消毒,認真給他包扎。
“你不在的這幾天,賀力勤又來過一次。”
“他沒為難你吧?”
梁逢搖了搖頭:“他是個欺軟怕硬的人,你揍過他,他不敢太囂張了。不過……他和我說了一些事。”
“什麼事?”
“杭城的喜相逢……當初說讓譚銳盤出去。后來譚銳給我拿回來了三十萬,我還很驚訝,怎麼有人會出這個價格買喜相逢。”梁逢道,“賀力勤跟我說,喜相逢還開著,生意不如之前了,但還是一直在賣餛飩。我上社交點評網站上看了一眼,確實,評價雖然多了很多三星的,但是喜相逢一直在營業,并沒有改成別的店鋪在經營。
所以我問了一下譚助理,他說當時店是你直接買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