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氣就……我……”
“寧泉。”裴文杰叫他的名字。
寧泉抬頭怔怔看他。
“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說過的話嗎?”裴文杰問他。
寧泉在自己空白的腦海里搜集了一陣子,結結巴巴的開口:“您說,您對待情人,講究你情我愿,覺得不合適了就可以直接坦然離開……可是在關系延續期間,不能有背叛。人的機會……只有一次。您從來、從來不走回頭路。”
“你記得就好。”裴文杰對他說,“其實就是要來和你談談分開的事宜。既然如此,也省得麻煩。后續的事情你直接聯系譚銳,他會安排好。”
他從懷里掏出軟帕遞過去,禮貌疏離:“擦擦眼淚。太丟人了。”
*
還是樓下那家茶餐廳。
裴文杰坐在卡座里,打開自己的PAD,開始翻閱工作資料的時候,腦子里依舊嗡嗡響。
胃在灼燒,血液沸騰。
這種情緒,叫做憤怒。
他和寧泉沒什麼感情,小平頭甚至算不上第三者插足,就是炮友。
讓他憤怒的是背叛。
是謊言。
是自以為可以糊弄他。
憤怒并不是什麼好的情緒,但是如若能克制,便不能算是憤怒。
因此即便他自己在努力保持理智,也不得不安靜地選擇一個地方,等待這樣的情緒波動最終過去。
他將注意力集中在某制片人發來的項目策劃案上,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版材料了,可是并不能真的讓他滿意。
今日的他尤其苛刻。
針對預算部分挑三揀四,又對藝人配置尖酸點評。
終于,把這份改得面目全非的策劃案發送了出去,裴文杰心頭那點憤怒郁結也消散了不少。
他的注意力回到了現實。
然后就聽見有人站起來說:“不好意思,咱們不合適。我還有事先走了。”
那人匆匆從他眼前過去,氣沖沖地推開門出去了。
茶餐廳里議論紛紛,都看向最里面那個卡座。
“是喜相逢的老板。”有人小聲說,“怎麼回事兒?”
“拖家帶口被相親對象嫌棄了唄。”
“怎麼這麼恨嫁啊。”那人笑了一聲,“都第幾次啦?”
于是氛圍變得更難堪了一些。
裴文杰在議論中,隱約看清了那個人,是梁逢。
光是看到他,心底最后不愉快的那些疙瘩就已經悄然被揉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
梁逢又往里坐了一些,盯著手里那杯茶。
妄圖隱藏起來,等待人們忘記他的存在,也忘記他的難堪。
然而凡事總是和他作對。
有人走過來,坐在了他的對面。
“梁先生要找什麼樣的結婚對象?”那個人問他。
梁逢吃驚抬頭:“裴總?”
“我可以嗎?”
“什麼?”
“和你結婚。”裴文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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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快樂
第18章 志在必得
下午四點多一點,苗河小學門口人流量猛增,交警早就在幾個路口嚴陣以待,協調交通。然而這樣的努力微乎其微,周邊已經被來接孩子的各類交通工具圍堵得水泄不通。
一波一波的小學生從大門口涌出來,各種發動機、喇叭,還有說話的聲音混雜成一片,更顯得擁堵不堪。
*
下午在茶餐廳,裴文杰說出“和你結婚”四個字后,梁逢腦子里就有點發懵,明明是中文、明明是熟悉的話,但是他消化了好一陣子,都沒有辦法把這句話的意思跟面前的裴文杰聯系在一起。
裴文杰也不著急,只是等著他的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梁逢愣愣地說了一句:“抱歉,我得去接孩子放學。我先、先想想可以嗎?”
裴文杰自然而然地站起來:“我陪你去。”
*
梁逢偷偷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西裝革履的裴文杰一眼——所以如今裴文杰正陪著自己站在校門口等梁楠下課。
裴文杰高且精干,穿著西裝站得筆直,在一群大半是爺爺奶奶輩的家長中顯得鶴立雞群,惹人側目。
他渾然不覺自己的格格不入,看了看時間問:“幾點下課。”
“啊?”
“梁楠,四點幾分出校門?”
“四點多一點吧,沒有那麼精準。”梁逢連忙說,“老師如果拖拖堂,或者在學校跟人多說幾句話,就會晚一點。您是有事嗎……著急的話,就不要麻煩您和我一起等她了。”
“我不著急,陪你。”裴文杰說,“在杭城的工作已經都結束了,不麻煩。”
可是這事情本身就很麻煩……不,不是麻煩,是詭異。
梁逢無助地看著他。
“裴總是跟我開玩笑嗎?”他干巴巴地問。
“什麼事情?”
“關于結婚。”
“為什麼是玩笑?”裴文杰問他,“梁老板不是要相親?剛才從茶餐廳離開的難道不是你的相親對象?”
“我的確是在找合適的對象結婚。但是——”
“那就沒有錯了。我也在尋找對象結婚。”裴文杰道,“或者你認為不夠正式,我們可以約一下最近的時間,相個親。”
“……那不一樣。不是這麼回事兒。”
“怎麼不一樣?”
這怎麼能一樣呢?就算裴文杰要結婚,就算自己也要結婚。這能是一會兒事嗎?
這難道不是什麼天大的笑話。
他剛想回答,就聽見梁楠的聲音傳過來:“爸!”
梁逢連忙回頭,梁楠穿著寬寬大大的校服,背著書包站在馬路牙子上。他伸出手,梁楠自然而然地縮到他胳膊底下,摟著他的腰,這才去打量裴文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