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可以開始做……”
大概是“晚飯”或者“面條”這樣的字眼讓裴文杰比之前的面色略顯得緩和,然而他的表情依然冷峻。
“不用了。”他簡潔地說,抬腳走入書房。
譚銳隨后進來,看見梁逢,道:“今晚可能我們這邊有些事要跟總部開通宵電話會議,晚飯就不吃了。”
“要準備宵夜嗎?”梁逢問。
譚銳搖了搖頭:“裴總忙起來什麼也顧不上的,估計他現在沒心情。”
“面條都是做好的,裴總不吃,你們也得吃吧。”梁逢道,“別餓壞了。”
譚銳嘆了口氣,無奈地笑了笑,剛要再說什麼,就聽見在書房里的裴文杰喊他:“抓緊時間,我們把后面的工作排一下。”
“好,我這就進來。”譚銳應了一聲,回頭對梁逢說,“我們今晚看情況,可能要提前回帝都。”
“譚助理。”梁逢叫住他,“我感覺裴總狀態不太對勁。有什麼、有什麼我能做的嗎?”
譚銳差異地看他一眼,似乎沒料到他會自己上趕著攬活兒。
“你照顧好自己,記得吃飯,有多地給老羅留一份。”說完這話,譚銳再不等梁逢的反應,進了書房合上門。
*
后勤的宿舍都在地下一層。
他煮好面端下去的時候,老羅正在起居室里看電視,見到面前這碗面條,眼睛都亮了,絲毫不客氣,端起來就吸溜,邊吃還邊夸獎好吃。
“羅師傅,裴總這是怎麼了?”梁逢順口問他,“感覺晚上回來情緒不好。”
“他啊……”老羅咽了口面,“好像是他身世被人在網上爆了,遭人肉了。”
“身世?”
“對。聽說咱們老板是他爸的私生子,從小在外面長大,后來才被他爸給弄回去的。
”老羅說,“但是他媽吧,好像是因為這事兒,后來就自殺了?裴老板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起跟他父親有些心結,而且很忌諱別人提起他亡故的媽媽。這次網上人肉他身世真是觸了他的大忌。”
“他母親……亡故了?”梁逢愣了一下。
“我也就是在橫店給裴老板開車,其實知道的也不太多。”老羅把一碗面吃了個精光,嘆氣,“其實怪可憐的,你說哪個孩子能離開媽呀。好像也就是那會兒,裴老板吃飯就很挑剔了……哦,還有心因性厭食癥,我聽譚助理跟老板說過一兩次,讓他注意自己的病史。你見過厭食癥患者嗎?那可是瘦得可怕,跟骨架似的。”
“他母親因為什麼自殺?”他又問了一句。
“癌癥?抑郁癥?我也不太清楚了,網上應該都扒得一干二凈,你可以上網看看,我不感興趣就沒看。”老羅道,“要我說,裴老板人很好。雖然人風流點、還對吃的挑剔、還冷冷淡淡的,但是給錢多啊,也不欺負下面人。不錯了!不知道他們網上有什麼好扒拉的。那個白軒,從老板這里拿了多少錢走,真是的……我跟你講裴老板的情況其實不太穩定,譚助理說過,他那個病情隨時可能反復。昨天晚上咱們緊急去接你來做飯,就是因為老板什麼也吃不下,一直吐……”
“這樣嗎?”梁逢愣了愣。
心因性厭食癥病史。
梁逢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這個名詞。
*
老羅在絮絮叨叨中將所有陽春面吃得一干二凈,又專心致志看電視劇去了。
梁逢收拾了他的碗筷,等回到廚房,后廚里那些擺放著的處理得干凈的食材、一大鍋在火上咕嘟咕嘟冒泡的高湯,還有剩下的面條,讓餐廚房看了起來略顯狼藉。
……譚助理剛說可能今晚他們就要走。
想到這里。他系起圍裙,高湯倒入下水道,面條放回保鮮柜,能用的食材分門別類地收拾整齊,貼上日期標簽放入冰箱。然后將無法再利用的食材都倒入了垃圾粉碎機,剩下的廚余垃圾也打包起來,提到后院的垃圾桶分門別類擺放好。
等他再回來,洗完手,熄滅了餐廚房的燈,抬頭再看客廳。
他抬頭從餐廚房的門口看出去,穿過走廊,看向那扇依然緊閉的書房門……
客廳沒有開主燈,只有兩盞昏黃的夜燈。
梁逢站在昏暗中,瞧見書房里的光從百葉折疊門的縫隙中滲透出來。
在他意識到之前,自己已經不由自主地走到了距離書房最近的走廊處。
……他母親,自殺了。
老羅的話再一次在他耳邊響起。
站在這里,他能聽見書房里開會的聲音,然后有時候有些激烈,像是在爭論什麼。
斷斷續續的,并不能領會其中的意思。
那邊……是不同的世界,而他的雇主似乎在那個“世界”里遇見了一些困境,一些在這個“世界”里的自己,無法解決的困境。
梁逢拿出自己那個老式的安卓手機。
他刑滿釋放后,并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研究互聯網的變化,花費了不少時間才從應用市場下載了現在主流的社交媒體平臺,登錄后關于裴文杰身世的推送,撲面而來。
裴文杰是幻躍影業的老板,但是對他來說最顯赫的身份,并不是這個,他是宏昕集團董事長裴宏的二公子。
他的母親曲妍從未出現在公眾視野,謠傳是裴宏的情人,而他自小跟隨母親一起長大,孩子十七歲之前與裴宏也毫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