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銳又叮囑。
裴文杰沉默了一下:“知道了。”
*
掛了電話,已經中午十二點。
裴文杰站在窗戶旁邊看了看,樓下的美食街人頭聳動,大約都是從周邊的商務樓里出來的白領,這時候下去根本找不到吃飯的地方。
他吃飯也挑剔,樓下也并沒有和他胃口的飯菜。
……不。
其實是有的。
昨天晚上那碗陽春面,適時的浮現在了裴文杰的腦海里。
他拿起手機,在外賣平臺上果然找到了“喜相逢餛飩”的店鋪,里面當然沒有陽春面這樣的選項。
他隨便選了一個餛飩套餐,下訂單的時候備注:不要餛飩,一碗陽春面就可以。
訂單下單成功。
等了大概五分鐘,一個虛擬號碼的電話打了過來。
第一次響起的時候被自動掛斷了,片刻后,電話又響,大概是真有什麼事,裴文杰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端是吵雜的人流聲,略有一點電流聲。
很快,梁逢溫和帶了些低頻的聲音就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喂,您好,請問是您點了一份鮮蝦餛飩套餐,要求換成陽春面嗎?”他在那頭問,似乎還在同時忙碌其他事。
“是我。”
“不好意思,這會兒是高峰期,人太多了。您要的陽春面現在真做不了。您看餛飩可以嗎,我店里的餛飩也很好吃……”
隨著梁逢說話的聲音,裴文杰拉開窗簾,低頭往樓下看。
喜相逢餛飩鋪子前車水馬龍。
雖然杭城進入了一連串的高溫,卻并沒有影響這家店的生意。
因為門臉太窄,里面早已滿員,在門口露天地里又撐了三四個攤位。用鼓風機吹著冰降溫。
還有好些人在來回尋找空位置。
梁逢穿著白短袖和黑色的圍裙,來回送餐。
他不熱嗎?
裴文杰想。
店里一個服務生也沒有招?
“做不了就算了,不用了。”裴文杰說完就要掛電話。
“等一下。”梁逢忽然喊住了他,“您是不是……是不是昨天晚半夜來吃飯的那位?您說沒胃口,所以我給您做了碗陽春面。”
“是我。”裴文杰回答。
“您就住我們樓上啊。”梁逢說,“稍等一會兒可以嗎,二十分鐘左右能空出時間來。”
其實腸胃早就發出了劇烈的抗議。
就算梁逢不提議讓他等二十分鐘,他也并沒有什麼要吃的,只是餓著而已。
“我可以等。”
“太感謝了。我這就安排上,裴先生稍等。”
掛了電話,裴文杰才后知后覺的愣了一下。
他怎麼會知道我姓裴。
但是很快的他也想明白了——外賣下訂單的時候他填過姓名。
*
過了二十分鐘,門鈴準時響了。
來送外賣的不是小哥,也不是梁逢,是餛飩攤子里的小丫頭,昨晚睡著了蜷縮在椅子上顯得有些沒有安全感。
這會兒正穿著超寬大的校服,梳了兩個羊角辮,站在門口。
“叔叔,您點了陽春面嗎?”她提著個籃子怯怯的問。
“對。”他說。
丫頭把籃子遞上來。
裴文杰一頭霧水的接過去,他還沒開口問,小丫頭一溜煙兒就跑了。
打開籃子一看,一排整整齊齊的家用白瓷飯盒,并沒有用外賣盒子裝。看起來就有一種很有人情味感覺。
上面有張便簽紙。
那字跡是梁逢的。
——裴先生,工作日中午高峰期,面條是倉促做好,可能沒有昨晚好吃。
您請見諒。另,鮮蝦餛飩的餡料是我早起做好的,很新鮮,您也可以試一試。
裴文杰打開上面那一層的盒子。
奶白色的手工面整齊的放在碗中,是素面。另外一個小一點的盒子里,蔥和雞蛋都是單獨分裝,不串味。
再往下一層,是一個正方形的搪瓷盒子,打開蓋子,里面是一碗餛飩,餡大皮薄,勾勒出里面鮮蝦的輪廓。
旁邊有個保溫壺,裝著溫溫的高湯,明顯冰鎮過了。
裴文杰把湯倒出來,剛好夠陽春面和餛飩的量還略有盈余。
*
他吃了面,挑剔的味蕾并沒有感覺到梁逢說的“不好”。
待消滅完了陽春面,他才嘗試這吃了一口鮮蝦餛飩。
肉嫩新鮮,高湯香氣四溢。
清清淡淡的,吃下去胃順從的就像不存在似的。
等他再抬頭,面和餛飩都被消滅個精光。收拾了碗筷,把保溫壺洗凈,看了看。
那種小商鋪里最常見的保溫壺,上面貼了些花花綠綠的公主貼紙,還被畫上了幼稚的畫。
忍不住笑了——大概是剛才那個小丫頭畫的。
裴文杰拿著那個保溫杯走到窗邊,樓下那個餛飩鋪子人頭松動。
梁逢的鋪子人流量一點減少都沒有,他進進出出,忙得團團轉。倒是一直都很客氣和藹,沒跟客人不耐煩過。
很難想象,一個鋪子,翻了五次臺面。
只有一個老板兼廚師兼服務員。
這繁忙之中,抽空,梁逢竟然還能專門給他做了一碗面,還煮了碗餛飩。
關鍵是……
很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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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貧瘠廚藝也就這樣了。
美食荒漠就是形容我的。
第4章 黨參燉王八(修)
工作日的中午終于過去了。
下午兩點后,翻臺的速度慢了下來,兩點半左右之后就幾乎沒有什麼新客人入店了。
這是每天人流最高峰的一個時間段,也是每日維持這個小店收入流水,不至于入不敷出的的重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