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晏庭生將藥材放上復雜局勢的舞臺引起他的注意,將他的興趣拔至最高,主動投入大量精力去調查探尋陳年舊事,讓他親手剝開牽扯到他愛人的那張網。
“給你了就行。”陳霧說,“我不問其他的了。”
晏為熾有些反應不過來:“只在乎這個?”
陳霧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別的不想聽了,跨越的年限太久,涉及的東西太多,霧里看花水里看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前因后果,大多的事情不論從誰的嘴里說出來,都不會完全客觀。”
晏為熾頭一次發覺陳霧的思想這麼清亮甚至高明,知俗事卻不俗套。他既欣慰又驕傲,沉聲道:“白紙黑字的證據要看嗎?”
陳霧呆了下:“全部?”
晏為熾摸他挺了挺的單薄背脊:“沒有。”
陳霧窩回去:“那不看了。”
晏為熾在陳霧的呼吸聲里感受著平淡的幸福,晏庭生操控的棋盤年代已久,錯綜復雜處處都是見血封喉的機關。
連他一個不慎都有可能會被作為棋子按在哪個位置。
晏為熾道行淺,閱歷經驗跟商界的老狐貍們沒法比,再加上他不屑某些手段作風,他目前能確定的事不多,把晏振那一派塞給他練手是其中之一,而讓晏振在勝利前夕獲取到的那份顛倒性的真相,不少轉折都有他的自我填充。
為的是牽拉晏振的情緒,再由他傳染給季明川,蝴蝶效應一般。
深陷局里,已無退路。
完完整整的真相只有晏庭生知道,但那些對晏庭生而言只是小事,誰知道他還記不記得多年前一念之間跟心血來潮的占比,自己當時究竟想了哪些東西。
況且,晏庭生所有細節全都記得也不會拿出來說,他會認為微不足道。
晏為熾突然抱起陳霧下床,赤腳穿過一片昏暗跑到書房。
“阿熾,你做什麼。”陳霧迷迷糊糊地被放到書桌上面,屁股底下是冰冷的文件。
“啪”
書房的主燈被打開了。
晏為熾看向貼著房頂的那片資料柜,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沒有玄機,實際上除了他跟陳霧,其他人進到一定范圍就會觸發警報。
晏氏的機密對陳霧是公開的,只要他想看。
然而陳霧每次就擦擦資料柜外面的灰,他沒打開過哪一層,更別說翻動。
晏為熾指著資料柜:“晏氏幾代的核心都在這里,包括晏家一些主要成員和其他企業內部的隱秘。”
陳霧瞇著眼睛把視線聚焦,他聽到晏為熾說,“以及我經手的那些環節留下的資料備份。”
“你想看,隨時都可以看。”晏為熾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坐在書桌上的人。
陳霧搖了搖頭。
“這只是你現在的想法,不代表明天,更不代表以后。”晏為熾拉開椅子坐下來,身體前傾著,抓住陳霧的雙手放在自己的面頰兩側。
“阿熾,你父親的人拿走了很多藥材,才賣了兩株,”陳霧看他身上已經消了不少的蚊子包,“那其他的都被你母親用了嗎?”
晏為熾眼簾微闔,發頂蓬蓬的有點亂:“我母親的癥狀很輕,用得比較少,剩下的在我手上。” 輻射引起的基因突變只能得到表層的痊愈,無法改變本質上的變異,所以他的母親后來哪怕好了,也沒有再生育。
“那還是四年賣一次吧,”陳霧說,“賣的錢給我。
”
晏為熾抬起頭,笑得臥蠶明顯:“你想怎麼花?”
陳霧:“買信托基金。”
晏為熾一副震驚的姿態:“你還知道這個?”
陳霧:“……”
“買哪支,要不要我給你點意見?”晏為熾笑著湊近陳霧,親了親他柔軟的唇。
陳霧把手從晏為熾的面頰上抽出來,撐住桌面往后仰了仰,很認真地說:“你別管了。”
“我看看是不是長翅膀了,要飛了。”晏為熾的指尖探進他的T恤后領,強勢又不缺溫柔地攏住他肩胛骨,略帶情欲地摩挲。
陳霧瞟了晏為熾一眼,扭頭去看書房靠左的窗戶,嘆了口氣:“天真的亮了。”
“那不睡了,”晏為熾卸下了壓在心頭的山石,直覺活著真好,我老婆真好。
書房里響起悉悉索索聲。
椅子被踢開,唯一半開的窗戶也關上了。
舒坦的親密無間。
“其實我挺怕你問很多,我一一說給你聽,你不信。”
“你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啊。”
“我確實,”
話聲在綿密的親吻間隙里,“脆弱。”
“你不要咬我。”
“不咬。”
當外面太陽高照時,厚厚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書房里歸于平靜。
陳霧隨手拿了件衣服穿上,肩膀撐不住地耷拉下來,袖口長得接近他手肘,下擺蓋住了屁股,他默默脫下來換掉,又找到自己的褲衩套上,站不住地晃了晃。
膝蓋窩里有好幾個牙印,隱秘的宣示占有欲。
嘴上說不咬的人這會兒趴在放倒的沙發上面,歪著腦袋睡得很沉,屬于疲勞駕駛,危險操作。
陳霧原地揮動胳膊,慢慢吞吞地做了幾個老年人模式的早操自我緩解,他出去把貓狗喂了,給自己泡上一杯麥片喝掉,又洗了個蘋果,啃著回到書房。
晏為熾還是陳霧離開前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