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吃。”晏為熾絲毫沒有伸筷子的打算,他就讀營養學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給陳霧做飯,實現從餃子不會包熱個餛飩糊鍋到不但什麼都會做還能做得健康又美味,就是這麼樸實無華簡單粗暴。
像需要剝的,那一定是他來,他享受這個歲月靜好有被期待的過程。
“一只都不吃啊?”陳霧問道。
晏為熾放下碗筷:“我抽蝦線的時候飽了。”
“……”陳霧看晏為熾是真的不想吃,他只好全給吃了。
幾個菜清空后,陳霧吃飽喝足,他擦掉嘴上的油光,靠在椅背上望著晏為熾,眼睛直直的,有點兒走神:“阿熾,你父親竟然真的沒有給你安排未婚妻。”
晏為熾挑唇:“不是跟你說過,我永遠不會聯姻?”
陳霧慢慢地眨眨眼:“我記得,我就是難以相信,像在很多大家族里面,婚姻是不能做主的,也不可能讓子女跟同性在一起。”他呢喃,“更何況是繼承人。”
晏為熾起身收拾碗筷:“我又不是那些人。”
陳霧的嘴唇微張,聲音輕似春風毛雨:“你的父親手段厲害到我都無法想象,他想阻止肯定多的是方法,也能成功。”
“少長他人志氣,”晏為熾眼下一兇,“你男朋友又不是死的。”
陳霧弱弱地挨了頓訓,他扣了扣手指,前傾點挨著桌沿,雙手托腮,眼神單純干凈:“那你父親私下里反對過嗎?”
晏為熾一本正經:“反對什麼,你多優秀,你能看上我,是整個晏家的福氣。”
陳霧難為情地捂住臉:“……別說了別說了。”
.
飯后陳霧去搞廚衛,扎上家里的所有垃圾下了樓,三花不好帶上,黃狗跟在他后面,咬著繩子讓他牽住。
平時晏為熾會和陳霧一起散步消食,今天太忙了,本該在辦公室熬夜簽閱的公務都拿回了家。
晏為熾泡了杯咖啡走進書房,隨手從一摞文件里抽出“長寧”的報告。
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這個項目不是陳霧跟他交涉的,在家里自然也不會談及,或者動用私情。
當然,他是挺期待陳霧收買他的。
晏為熾單手批了一行字就把報告扔到一邊,余光掃一眼日歷,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麼節日要過。
沒有。
真煩,怎麼沒有。
晏為熾不滿地刷刷簽字,四周年紀念日是在十二月份,還要等那麼久。
搭在書房一側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口袋里傳出震動。
晏為熾沒理會。
陳霧的號碼有單獨的來電提醒,不是他,其他的都隨便。
震動響了幾波,晏為熾滿面煩躁地放下鋼筆過去。
黃遇在黑旳拍賣場,他打電話吆喝:“熾哥,這次黑旳據說有好東西,你來看看?”
晏為熾:“……”
黑旳有沒有好東西,他能不知道?
“沒興趣,沒時間。”晏為熾拿著手機去資料柜前,目光逐一掃過晏氏的粗壯根基。
“那我就自己買了啊,我看到適合陳霧的,買了給他。”黃遇大爺躺,吊兒郎當地笑著說。
晏為熾呵呵:“要你買?”
黃遇后背一涼,他放下二郎腿,正襟危坐道:“我是禮尚往來,還人情。”
晏為熾單手扣住柜子第五層的一個文件夾,聞言停頓住了:“還人情?什麼人情?”
黃遇驚訝:“熾哥你不知道?”
這幾個字配上他習慣性的夸張語氣,情感充沛到爆炸,背后溢出了“怎麼會這樣”“你竟然不知道?”“陳霧這都沒告訴你?”
多讓人冒昧啊!
聽筒里蔓延著沉冷的氣息。
黃遇干笑:“那啥,拍賣開,開始了,我要聚精會神就先不,不聊了,熾哥您忙,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說完就掛。拍賣場的包間里,黃遇因為大腦高速運轉有點卡殼。
靠。
剛剛他那語氣那話,怎麼像那種“哥哥沒有說嗎,弟弟不知道啊”,茶里茶氣的。
天地可鑒,他真的冤枉。
黃遇罵罵咧咧了幾句,驚魂未定地拿起黑旳提供的紅酒,茶味不分男女甚至不分年齡,他上周被一個茶藝牛逼的老大哥給驚到了。
泡的茶不是給黃遇喝的,是給的昭兒他老子。
也不知道老大哥的鼻子怎麼了,竟然從那位身上聞到了gay氣。
那位鳥都不鳥。
但那位貌似多看了兩眼一個老總帶在身邊的小兒子,不到二十歲,清純的小白兔,在圈子里實屬罕見的品種。
或許只是隨便看看,沒有更深層次的意思。
畢竟那位目前的境況和未來都難以擺脫的走下坡趨向,應該沒心思豐富私生活。
心梗,高血壓,腦血栓排隊登場的地步。
黃遇沒什麼意義地砸了砸嘴,昭兒不在了,老子又識人不清自尋死路,他懶得伸手撈一把。
況且也撈不住啊。
黃遇想起來什麼,趕緊在微信跟陳霧通風報信。
陳霧沒回。
黃遇把手機一丟,不管了!
反正熾哥不會吃了他的心肝寶貝。
.
陳霧扔個垃圾扔了快一小時,滿身大汗地回了家。黃狗也熱瘋了,伸著舌頭跑去觀景臺喝水。
七月是鬼火天,晚上樹都不帶動的,裝飾物一樣,比白天還讓人粘膩。
陳霧要去浴室洗澡,晏為熾從書房里出來,攔住了他。
“黃遇欠了你什麼人情要還?”晏為熾把陳霧困在半黑白半炫彩的墻畫跟自己的胸膛之間,“坦白從寬,抗拒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