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走吧,我要給我兒子織襪子了。”晏玉心下逐客令。
“那我走了,山楂記得吃。”晏二爺把輪椅往外面轉,“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了,我們的時代早就過去了,往事不可追憶啊。我們小弟生下來就是天降大任,這麼多年過去了也還是輕松不了,希望能有人替他分擔……那孩子啊,有了喜歡的人,都不像晏家人了,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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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氏總部
從底層到中上層都接到了一個信息,今晚加班,小少爺要來。
那是他們未來的老板,忌諱太多,他們不敢八卦,只敢在心里頭唏噓。
高門里的連續劇演了三年又三年,家族內部人員頭破血流你死我活,變了很多,也還是沒變。
總算是結局了。
弒母是假,流放是假,看重誰是假,寵愛誰是假。真真假假攪合在一起迷惑大眾,局中局套娃。
那次在晏家的正式場合露面是拉開序幕,之后就沒了動靜。
當事人并不趁熱打鐵,照舊接送心上人上學放學過著自己的小日子,然而這一點都不影響今后的波瀾壯闊。
就是可惜了看一眼就是顏狗盛宴的季先生。
年輕有為,手握可觀的股權,有姜氏開路,多麼炙手可熱,哪知突然冒出來一只攔路虎。
一切戛然而止。
不過也不一定,那只虎外強中干。
只要季先生自己穩步前進,別崴腳就行。
財團內部不看好小少爺。
當然,他們的視角擺在這,接收到的信息很有限,那些機密也就只有高層里的某些人知道了。
畢竟高層的派系太雜,不是一邊的。
像他們作為打工人,一個月也就過萬或者幾萬塊的薪水,操不了那個心,都當電視劇看。
八點過半,小少爺出現在大樓前。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帶了家屬。
晏董的助理等候多時了,一路領他們去坐專用電梯。
前臺都來不及多偷看一眼那位家屬,只知道長得特別白。
不過小少爺真的帥,很男人,很有力量感,也很有安全感的那種帥。
晏氏來了兩個頂級的帥哥,打工人的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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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的數字不斷往上走,陳霧安靜地站著,頭發柔順地垂下來看著像高中沒畢業。
晏為熾把耳機給他:“去辦公室等我,乖乖的。”
陳霧接過耳機:“需要很長時間嗎?”
“不需要。”晏為熾道,“我讓人給你準備了喝的,你先幫我看看辦公室怎麼樣。”
陳霧的衣服上有沒散去的藥酒味道,余老自己泡的,顯擺地跟他干了好幾杯,不醉人,胃里暖洋洋的。電梯鏡子里的他嘴唇紅潤,細框眼鏡落在白而挺的鼻梁上面,鏡片后的睫毛微微垂著,像隨時都會扇動的烏羽,他捏著手腕上的佛珠轉動,節奏緩慢沉著,念經似的。
電梯到了二十六層,還在上行。
晏為熾的指腹劃動手機屏幕,漫不經心地挑著信息看,一個都懶得回復。
真他媽煩。
陳霧拉了拉他垂在西褲邊,挨著自己的那只手:“阿熾。”
“嗯?”晏為熾息屏。
陳霧湊到他耳邊:“一會兒你……這里的氣氛有些嚇人……你會不會被欺負啊?”
晏為熾抿唇:“會。”
陳霧的臉上露出緊張:“那怎麼辦?”
“能怎麼辦。”晏為熾面不改色地開口,“只能忍住不哭。”
陳霧看了看他,垂下眼睛:“你騙我的。”
電梯里響起寵溺的低笑。
助理眼觀鼻鼻觀心,表情管理到位,定力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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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氏最大的會議室,董事跟股東都在。
坐在這里的不是誰都參加了派系,也有小部分做事謹慎不在意被罵芝麻膽子,甚至被威脅生命被抓走親人脅迫都沒低頭,他們只拿該拿的那份財富。
其實這部分才是能在晏氏養老,讓下一代也能富裕下去的聰明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
常在河邊走,早晚要連人帶鞋一起被卷進河里。
人還沒到,當初支持晏老三兒子加入股東會的那票人里就出來兩道反對的聲音,稀稀拉拉地擴大。
拋開亂七八糟的職高生活跟嘉鑰的游手好閑,繼承人在國外念的營養學,跟晏氏的科技金融不沾邊不說,還是個職場新人,這怎麼放心他進總部,進來干什麼。
還有的拿老董的外孫舉例,說他已有小事業,在姜氏做的也不錯,那就不一樣了。
輿論剛掀起來,老董的長孫兼職晏氏律師團其中一員的小晏律就拿著文件進來宣布了一件事。
老幺不是以繼承人的身份來的,而是三家外資控股人的身份,也就是前年優先股持有多了幾個以ETNL為首的外資。
ETNL,全稱ETERNAL,是紐約金融界的頭部之一。
小晏律把一疊資料發下去,里面全是三家外資的成長史和發展前景,以及核心走向,不靠晏氏都能在國外風生水起的程度。
甭管他經手了多少,總是是涉及了,前一刻拿著他沒涉及過商業領域的話頭就被攔腰砍斷了。
董事會鴉雀無聲。
又是一次措手不及。完全被牽著鼻子走。
門從外面推開,年輕人走了進來。
黑襯衫黑西褲,沒系領帶,雙手插在口袋里,袖口隨意地折在小臂跟手肘之間,抬起頭那個瞬間眉峰緊鎖,飽含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