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自己跟陳霧說。”黃遇沉重地抹臉,“反正必須要說,一定要說,不說不行。”
晏為熾把長得丑的草莓挑到蓋子上:“先在我這排練一下。”
黃遇一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樣子,就在兩分鐘前,未婚妻突然去房里找他,直接提出緋聞的事,說自己介意,都把他整不會了。
這哪是未婚妻的風格啊,肯定是陳霧教的。
“熾哥,你得給我主持公道。”黃遇夸張地哭訴,“你心肝要是把我未婚妻教壞了,那我就搞不定了,我不想步你的后塵。”
晏為熾一腳踹過去,黃遇老實了。
“不是在玩,就把態度放端正。”晏為熾道,“要是玩,別耽誤人。”
黃遇不演了,他撓撓飽滿的額頭:“我的身邊總要有個妻子,不是她,也會是別人。”
“她我不討厭。”黃遇末了說。
晏為熾把一蓋子草莓往桌邊撥了撥:“行了,吃草莓吧。”
黃遇找抽地往盒子里瞟:“我要吃好看的大的。”
晏為熾徑自吃起了蓋子里的草莓。
愛吃不吃。
黃遇唧唧歪歪地拿了幾顆小丑扁,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理解熾哥對陳霧是什麼樣的感情。
真就是老掉牙的那種,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掉了,摟在懷里怕碰了。
陳霧已經把鉤子喂到熾哥的心里去了,跟肉長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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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為熾跟黃遇聊了會正事,陳霧洗好澡出來了。
“我去洗。”晏為熾摸了下陳霧水嫩光滑的下巴,眼神警告黃遇說話要經過大腦,別給他找事。
黃遇抽抽嘴,他就這麼沖動草率?
房里彌漫著濕漉漉的沐浴露味道,陳霧站在桌前喝水,他用毛巾包著頭發,毛巾兩邊塞在耳朵里,腦袋成了一個毛毛的包子狀。
黃遇叉著腿坐,上半身往前壓低,盯了陳霧一會兒:“你跟我未婚妻說什麼了?”
突兀的開場白。
陳霧卻能接下去:“我讓她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黃遇挑高了眉毛:“就這樣?”
陳霧點點頭。
黃遇若有所思,他聽到陳霧說,“覃小姐是個很好的人。”
“怎麼,你要和她過日子?”黃遇沒管住嘴,說完就嗖地去看浴室方向,熾哥在里面,沒聽到。
陳霧不怎麼開玩笑,他想了想:“如果我不是同性戀,我會欣賞覃小姐,男女的那種。”
黃遇大馬猴似的跑過去,抬手想捂他的嘴又剎住車放下來:“大哥,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別害我!”從前他說熾哥最討厭醋了,吃餃子都蘸醬油,后來臉就有多疼。熾哥整個就是醋王在世,什麼離奇的醋都吃。
陳霧一臉“你怎麼大驚小怪”的表情:“我是同性戀,我也欣賞她,朋友的那種。”
黃遇扯嘴皮子:“小提琴跟林業有共同話題?”
“我想要共同話題,我的同學,老師,教授,同事都可以給我。”陳霧說,“我為什麼一定要從覃小姐身上找,我們可以聊別的不是嗎。”
黃遇吃癟,以前怎麼沒發現陳霧這麼能說。
什麼憨厚的老實人,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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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霧拿掉頭上的毛巾放在椅背上面,垂著眼睛抓了抓已經半干的頭發。
談不上多精致,卻讓人移不開眼的手指在發絲里穿行。
黃遇咂嘴:“你怎麼都沒變過。”跟在西德那會兒當小保安的時候一樣。
他戲謔地說:“吃什麼仙丹妙藥了。”
陳霧呆了下:“是嗎,可能是心態比較好吧。”
黃遇心道,我看是熾哥替你負重了。
浴室的水聲響了半天還沒停。陳霧把眼鏡摘下來用紙巾擦擦:“黃遇,有個事……”
黃遇刷手機:“說唄。”
“覃小姐脖子上那個小瓶子里的草,”陳霧輕飄飄地說,“我在種。”
黃遇的手機掉到了地上:“晏氏的項目要簽沾血的保密協議,你也敢說?”
他早查過了,但是搞不到手,只能等黑旳拍賣。
陳霧很茫然:“我沒簽啊。”
黃遇:“……”
陳霧走到窗邊打電話:“老師,‘長寧’項目組都簽保密協議嗎?”
余老:“是吧。”
小的一頭霧水,老的也半斤八兩。
余老:“你不用。”
陳霧:“那我跟別人說了。”
余老:“沒事。”
陳霧:“我還想送兩珠給我的朋友。”
“沒……”
“事”這個字實在是沒法講出來,余老在背著兒子吃糖,他悉悉索索地剝著糖紙:“寶兒啊,每一株都有編號,少一株你就要,”
陳霧:“我自己偷偷種了一批用來做研究的。”
余老:“那我不管。”
陳霧掛了電話,轉身對上黃遇看似不關心,實則很關注進展的漆黑眼神,“我打過招呼了,過幾個月就能給你,到時候你送到覃小姐手上,不要把我說出來。”
黃遇的面上露出幾分不自然,現在是要怎樣,聊表謝意?對陳霧?
說不出口。
黃遇剛把自己說服成功,未婚妻的電話就打到了他手機上。
未婚妻在浴室摔了,起不來。
黃遇在未婚妻的房門口佇立片刻,咬牙聯系酒店的經理,讓一個舉止穩重的女工作人員進去給她穿了衣服。
之后他才進了房間。
覃小姐背對門口躺在床上,黃遇等了會,沒見她有什麼動靜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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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陳霧還在看電影,晏為熾趴在他肚子上睡著了。
陌生來電打亂了溫馨的氛圍。
聽筒里是戴柯虛弱的求救:“陳霧……救救我……陳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