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為熾目光微偏,沒否認。
“那麼認為的人多嗎?”陳霧蹙了蹙眉心, “他又不止你一個舅舅,還有二舅六舅七舅呢,不都是各長各的, 怎麼挑了你, 不能是因為你們同齡就這麼拎到一起吧,是不是有誰故意往這上面引導啊。”
晏為熾深埋在兒女情長底下的思緒驟然竄了出來:“怎麼說?”
“以前姜禧在我面前提過你跟季明川什麼給人的感覺相似之類的話, 當時我都懷疑她為什麼有那種奇怪還很堅定的認知,莫名其妙像被人洗腦了。”陳霧咕噥,“反正從我的視角來看,你們完全是兩張臉,兩種長相。”
晏為熾的不爽郁結消失無影,誰的話都沒有陳霧的可信度高。
“可是為什麼故意引導呢……”陳霧自言自語。
“不想了,”晏為熾偏頭吻他手指關節,“走吧,帶你去我曾經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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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家宴,子女當晚都會留下來過夜。
不是大人圍坐在一起聊家常理短,談周邊趣事,分享工作上的成就,少年或笑鬧追劇說八卦或求解人生的困惑迷茫,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做游戲跑著玩。
而是回到自家的院子,關起門來算計提防,直到第二天吃過早飯離開。
哪像是親人,不就是在同一個小區買了房的住戶。
用餐結束不到一小時,老宅的花園亭廊各種植物林等公共地方已經不見人煙。
那麼多的傭人不知去哪了。
“喬明園”在老宅東邊,主干道通不到那邊,算是除了瑯月閣之外的僻靜之地。
陳霧走得身上都出了點汗,被牽著的手也濕濕的:“阿熾,你們吃完飯回自己的院子,路上就消化完了。
”
晏為熾正兒八經道:“所以都自備廚子,回去再吃一頓。”
陳霧張了張嘴:“那是要再吃點……”
晏為熾笑得攬著他直不起腰背。
“你也有嗎?”陳霧把兜里的手機拿出來。
“我多久沒回來了,不都跟著你。”晏為熾掃了眼他正在看的信息,余老發的,問有沒有人給他臉色看。
陳霧回了個語音,“沒有,老師別擔心。”他收回手機,“阿熾,你家適合不喜歡交流的社恐生活。”
“談什麼喜歡不喜歡。”晏為熾帶陳霧穿過一條開滿鮮花的小路,走進了他曾經的家。
所謂的院子,不是鄉下那種一個小院帶幾間平房。
是古時候大戶人家的配置。
十幾個廳房,魚池,以每個季節代表性植物用作雕刻裝飾的四座涼亭,剛開始發芽的荷花池,翠竹林……儼然就是一個縮小版的古宅。
夕陽的斑駁彩光下,棲息在枝頭的鳥雀,如詩如畫的蒼翠欲滴和涓涓細流,勾勒成了一副人工打造出來的自然之美。
陳霧站在一扇石拱門底下:“在這里捉迷藏躲起來,找一天都找不到。”
“捉迷藏?老宅里沒有的東西。”晏為熾眉眼犯倦地拉著陳霧進主廳,“我母親大多時候都跟晏庭生居住,來我這邊就住我對面。”
陳霧回頭望向院子里的另一棟閣樓,花團錦簇中有個秋千。
很平常的物件,在老宅卻顯得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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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主廳右側拐進去,走到頭是臥室,里面是清一色的木制家具。
沒有落灰,清掃過了。
陳霧的視線集中在木雕大床上面,略顯封閉的設計,有著跟棺材雷同的暗沉色調。
也像古墓里的東西。
他摸了摸收攏的紗帷,咽口水:“阿熾,這床我看著害怕。”
晏為熾面部抽搐:“你男朋友睡了很多年的。”
話落就摘掉陳霧的眼鏡,抱著他滾到了床上,扯了灰撲撲的被子蓋上來,他們在漆黑而靜謐的世界親吻。
陳霧喘不過來氣跑到被子外面,晏為熾就放開他,等他緩了會,再次吻上去。
不做別的,只是接吻。無人打擾的親密無間。
晏為熾壓著陳霧,修長有力的雙手插進他的發絲里,流連地親著他的脖頸,鎖骨,和隨著吞咽小幅度顫動的喉結。
陳霧被親得又濕又燙,他仰著臉看床頂雕刻的動物:“你躺在床上會想什麼。”
晏為熾一頓。
那些年他的作息嚴格苛刻,時間壓縮了多倍擠著用,躺到床上的時候已經是后半夜了,哪還有精力去想什麼。
現在回想起來,晏為熾都覺得自己挺牛逼。
在小廟過得閑散自在,回來卻能適應另一種生活,竟然也不會感到窒息壓抑。
哪怕是綁架密集期高峰期,游走在被撕票邊緣的第一年。
或許真的是基因里的吧。
盡管晏為熾厭惡這種強制性的理論。
晏為熾的面頰上傳來溫軟觸感,他凝視陳霧眼里的詢問:“想安慰我親什麼臉,敷衍。”
陳霧屈起腿,頂了頂晏為熾的腹肌:“只能親臉了,我舌頭疼。”
晏為熾的五指攏住他膝蓋,低頭把臉蹭上去:“那抱我一會啊,祖宗。”
于是一雙手臂抱了上來。
晏為熾自覺地握住陳霧的手,從自己腰部移到脖子上,讓他摟著。
“晚上在這睡。”晏為熾說。
陳霧怔了怔:“我們沒帶換洗的衣服。
”
“讓人準備了,什麼都有。”晏為熾眼下掠過煩躁,“就一晚。下次等你什麼時候想來看藥材,我們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