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漫長的寂靜。
余盞沒在意辦公室外的一眾高層,他耐心地等著。
又過了好幾分鐘,余盞才聽見陳霧說話,他說:“不是她自己抱著的啊?”
余盞詫異陳霧聽完全部,關注點竟然在這上面:“嗯。”
陳霧蹲下來,手掌放在黃狗的背上,輕輕順著毛:“我不愿意去相信他是有意偷走別人家的孩子。”
余盞說:“這是人之常情,在確鑿的證據出來前,你不必將自己歸到道德感淺薄,不明是非不尊重法律這上面去進行自我譴責。”
陳霧喃喃:“還能有確鑿的證據嗎?”
余盞沒直接回答,而是說:“人生在世,要去模糊一些事情,不會就學,模糊了才能過得輕松。”
年長不少,總能分享一些經驗,關于怎樣面對自己,面對他人。
陳霧自言自語:“他有個小木箱,里面有什麼我不知道。”
黃狗舔陳霧指尖上的魚腥,回來都忘了洗手。“我不會趁他不注意偷看……木箱好像不在了……我都沒有注意到……老屋翻新沒見到過……”
“也許一切會有水落石出的那天。”余盞安撫著。
大概只有陳霧一個人在意真相,他的養父只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
盡管把這樣的事實說給他聽,會有些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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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首城都在議論晏家的事,黃遇頭皮都要炸了,不對,是腦細胞都要死了。他把幾個嘰嘰喳喳匯報工作互相甩鍋,堪比菜市場大媽吵架的下屬轟出去,蹲到沙發上找他熾哥。
全無小總裁的英明形象,猶如路邊看大戲的。
黃遇哀嚎:“熾哥,天塌了地陷了,明兒就爆發喪尸危機了。”
晏為熾不陪他演:“有屁就放。
”
“國內的新聞你都不關注的嗎,朋友圈也沒看啊?”黃遇露出果然被我猜中不愧是我的得意,完了就是罵罵咧咧懷疑人生,“我跟你說,滑天下之大稽,這輩子不會再有的冷笑話,姓季的是你三姐的兒子!他竟然是你外甥!”
話聲里都能聽出巨大的驚嘆號。
黃遇要瘋了:“咱這個世界不會是虛構的吧,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沒得到熾哥的回應,估計是意想不到在消化,黃遇自顧自地吐槽,接受不了這個不可思議又無比操蛋的現實:“都說外甥像舅舅,他跟你哪像了?怎麼就成半個晏家人了,我真草了,這下他更人五人六了。”
晏為熾坐在電腦前,目光落在屏幕上:“你要說的就這個?”
黃遇滿臉精彩夸張的表情一滯,熾哥這反應不對啊,怎麼跟早就知道了一樣。
“沒事就掛。”晏為熾說,“我還要挑選婚戒的設計圖。”
黃遇:“……”
“不是,熾哥,現在出了這麼……婚什麼戒?靠,你們要結——”
“陳霧打給我了,別煩他。還有,管住嘴,要是影響我后面的求婚,我抽死你。掛了。”晏為熾掛掉就接通陳霧的電話,嗓音秒變溫柔,“還在釣魚?”
“我在家了。”陳霧還蹲在黃狗邊上,腿發麻。
晏為熾把鋪在眼前的圖紙收了收,低聲問:“釣了幾條魚?”
陳霧說:“一小盆。”
“那麼厲害。”晏為熾夸贊,“打算怎麼吃?”
“小的做成魚干,大的煮了給綿綿豆豆吃。”陳霧回答。
“它倆有口福了。”晏為熾嘖道,“等我回去了,釣魚的時候捎上我,我給你串餌,釣了魚我要分到最大的。”
陳霧垂下眼睛,陽光打在他冰涼的后頸。
晏為熾不詢問,他就沒了聲音,腦子像是斷層了連接不上。
“回魂了,祖宗。”晏為熾無奈地嘆息。
陳霧發出很輕的氣音。
晏為熾道:“去廚房倒點水喝,吃個蘋果,別用小刀削皮了,連皮吃。”末了又叮囑,“慢點走。”
陳霧鈍鈍的站起來,拖著麻掉的腿離開觀景臺。
晏為熾一直在留意聽筒里的動靜,當他聽著咔嚓咔嚓聲,眉頭終于漸松:“影響不到你。”
一個沒說,一個沒問,不言而喻的進行到某件事上面。
陳霧咬著脆甜的蘋果:“警方找我問話了。”
“我知道,”晏為熾說,“沒事。”
陳霧把嘴里的那塊蘋果吃下去:“我第一時間找的余盞。”
晏為熾佯裝吃醋,分散他的注意力:“是嗎,我不是你的第一選擇了?”
陳霧忙解釋:“你是的,情況不同,因為余盞曾經講過你三姐的事,我就覺得他知道一些比較隱秘的信息……但是發生那件事的時候,你也才出生不久,你不了解的。”
晏為熾的情緒淡去:“確實才出生不久。”
他跟季明川同歲,當時也是個嬰兒,大點的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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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花跟黃狗大抵是感覺到了主人的心情,都不鬧騰了,乖乖地躺倒在他腳邊。
陳霧把蘋果吃掉大半,猶豫著說出一句難以置信的話:“阿熾,你們現在成親戚了。”
晏為熾面部一抽:“你看著我就行,別管不相干的人。”
陳霧陷入回憶,聲音變得小而悠遠:“他高三那年不回去送葬,回去了也不上墳,那時候就知道了,那麼早。”
晏為熾不開口。
陳霧再次說出自己的猜想:“或許只是懷疑。”
晏為熾依然沉默。
陳霧心不在焉地吃完蘋果,望著對面墻角的大獨角獸感應燈走了會神:“阿熾,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下周。”晏為熾這回才有應聲。
“那我明天看看天氣,把床單被套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