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綿綿,睡覺去。”陳霧沒有嚴厲訓斥,就是鏡片后的那雙淚眼里沒了柔意。
三花和黃狗夾著尾巴竄到觀景臺了。
“都還是小朋友。”陳霧把帆布袋掛墻邊,“再大點就不鬧了。”
不知何時按上去的掛鉤,似乎是網購什麼東西贈送的,很廉價,跟這個豪華奢靡的大平層很不搭。
晏為熾卻很滿意,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
有人在,房子才有溫度。
睡前,晏為熾盤腿坐在床上,他把這次回來的機票貼在一個厚本子上面,已經貼滿了很多頁。
陳霧拿著膠水站在在一旁:“阿熾,你做什麼都這麼有儀式感。”
晏為熾一本正經:“僅限于和你有關的。”
陳霧抓了抓有點紅的臉頰,他把膠水放在晏為熾手邊:“我去給你熬藥。”
晏為熾道:“不是補腎的我不喝。”
“降火的。”陳霧握住門把手,“我用小尺寸的透明袋子分開裝,你帶到倫敦去喝,喝完差不多就……”
晏為熾掀眼皮:“怎樣?”
“差不多就能回來降火。”陳霧說完就出去了。
晏為熾合上厚本子,異地的滋味真不是人能受得住的,半年就讓他一個年輕小伙蒼老了許多。
好在明年就能迎來轉機。
他摩挲本子上的合照,指腹描摹陳霧柔順的臉部線條,不假思索地嘆息:“到時候可別是我回國,你出國。”
晏為熾扇自己,別他媽烏鴉嘴。
門外傳來陳霧的喊聲,“阿熾,你快點上床睡覺,明早還要趕航班。”
“知道。”晏為熾轉了轉無名指上的戒指,尋思是不是該偷偷準備婚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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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為熾又飛回倫敦了。
姜家的婚禮還在繼續,目前為止最長的婚禮。
陳霧早起遛狗,他穿上運動鞋,一路跑到公館附近的河邊。
這個點四周沒人,陳霧就把狗繩解了。
黃狗在草地上肆意奔跑。陳霧聽著音樂做廣播體操。
沒過多久,原本撒歡的黃狗突然進入戰斗模式,朝一個方位不停吼叫。
警告中帶有戒備。
陳霧看到這一幕就有了心理準備,他拽著念戰的黃狗就走。
那個方位有一個中年人騎著電瓶車往陳霧這邊沖來,速度快得不正常。
然而他卻在離陳霧還有些距離的時候就被連人帶車放倒,一拳頭砸暈了過去,他抓在手里的瓶子掉在地上,不明液體灑了出來。
是硫酸。
除了放倒他的人,還有另外一個腳步聲正在隱去。
有兩撥人跟著陳霧。
一撥是晏為熾安排的,也就是及時放倒中年人的那位,他表明了身份就走。
那剩下一撥是誰的人?
“季明川。”陳霧告訴打電話過來的晏為熾,“他不敢讓我出事。”
接著補充道,“在沒有確定配方之前。”
“公關水軍都是錢,你不要做什麼,會有人做的。”陳霧安撫盛怒中的晏為熾,哄了好久,“豆豆立了一功,你請的保鏢也很厲害,幫我說聲謝謝。”
帶硫酸的是季明川的粉絲。
或許他在配合姜氏的營銷方法從中獲利,但他低估了娛樂圈的瘋狂程度。
這件事的起因是曾經的西德職高有人刷到季明川的新聞,于是爆料說當年他跟他哥關系不和,一中校草做錯了什麼,保安哥哥不原諒。
再就是婚禮上,新郎往入場方向看了三十五次,很明顯是在等什麼人。
等他哥。
等了三天,他哥都沒出現。
明明討論度那麼大,季明川他哥相關的紅黑熱搜話題全都聚不起來,有勢力在網絡上進行管控。
越打壓,越容易激起反抗的心理。
這才有無腦粉絲跑來替自己偶像報復欺負他的哥哥。
用的也是娛樂圈病態追星的方式之一。
有第一次,難免不會有第二次。
必須疏通,引導。
這次事發兩小時之內,姜氏的公關收到上面的指令,開始變換策略,迅速清洗輿論,板正到主道上來。
一個生意人,長得好看是雙刃劍,不是要出道也不是要當網紅,最終還是回歸到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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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城新貴風光無限。
多方都在看他接下來怎麼走,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第一步是給一中捐了一棟樓。
當事人接受邀請前去走訪,談及自己曾經的志愿是這里,陰差陽錯沒來。
校領導帶他在學校走動,攝像頭捕捉到他眼里的深情。
給人一種遺憾的感覺。
校長說他沒來念書,是一中的損失,還趁機表態,希望他能來一中講授自己的求學路程,以及創業經驗。
季明川尚未回答,他的助理替他推了。
沒有那個時間。
校長只好就著遺憾一詞爭取了一番。
季明川說,不遺憾,一切都是為了遇見我的妻子。
把新婚妻子掛在嘴邊,很恩愛。
一行裝模做樣的人路過操場,一群無憂無慮的少年在打球。
季明川走到滾落在地的籃球前,皮鞋踢兩下勾起來,單手扣住,朝下拍了拍,向著球筐一拋。
球進了。
周圍響起了成人世界的吹捧,少年人的口哨混著“好吊”“牛逼”“帥”。
“很久沒打了。”季明川松了松領帶,一身嚴謹禁欲減弱了些許,露出幾分隨性與煙塵味道。
校長問他上學時期是不是在籃球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