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之后脖子上一涼,有東西掛了上來,小小一塊木牌,頭頂的笑聲里充斥著認真祈禱,“弟弟,你戴久一點,頭就不疼了。”
季明川想起來了,陳霧總是給他吃奇怪的東西讓他泡奇怪的藥水,還給他針灸按摩,所有都用在他身上,那時候陳霧不知道又亂看了什麼亂弄了什麼,而他想讓對方安心就附和說一定會的。
后來他頭疼的毛病沒有了。
那些年他一直在吃常吃的藥,就以為是哪個藥物發揮了作用。
或者是多種藥疊加出來的成果。
陳霧堅持讓他戴木牌,他為了哄對方高興就一直戴著,一年換兩次也配合。
慢慢就習慣了木牌。
他從來沒想過,是木牌的原因。
季明川不承認是自己的問題,他松開緊握的手,唇邊噙著笑看掌心的淤痕血絲:“藥材沒了,山里一株都沒找到,你恨我,全砍了,不給我留活路。”
陳霧仿佛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扇季明川的臉:“從來都不在山上,就在窗臺上,在屋檐下,你注意到過?”
季明川僵住,沒有。
自從他上初中就住校了,半個月回去一次,周六到家天是黑的,周日去學校天還沒亮。
所以也就在家吃個晚飯,睡一晚上。
到了高中,他寒暑假才回去,基本都是看書,從來沒注意過家里屋外的花草樹木。
越在陳霧的提醒下往回看,越是咎由自取。
季明川沒有什麼時候比此時此刻更清楚,陳霧在看他的笑話,還強迫他自己也看一看。
藥材拿到了,不敢輕易服用。
“哥,你泡在木牌里的是干藥材,還是新鮮的。
木牌是什麼木材做的?”季明川不指望陳霧會回答,他完全是找個人說他內心解不開的難題,“木牌本身就是藥,我還沒查出來是什麼,因為我忘了它的紋路是什麼樣子了,最后的一塊也早就被我自己摘下來了。”
“藥材怎麼煮的,劑量上的使用,煮之前有多少道步驟,水溫的要求,煮藥的器皿,煮好的藥水要不要放置,浸泡木牌的時候需不需要加東西,浸泡多長時間。要把藥的毒性減到最低,藥效延長到極致的時限,肯定是無數次實驗才成功的。”
季明川神經病一樣念叨:“我身價在漲不缺錢,我會找一群中藥師,讓他們像你一樣看記不清的醫書,做實驗。”
實際是沒有嘗試的基本,因為藥材就一株。
現在關鍵是怎麼才能弄到更多的貨源。只要貨源充足,早晚都會研制出正確的配方。
而陳霧又會種,又有配方。
他就是不原諒我。
季明川不知怎麼毫無預兆地收去所有偽裝,他在一堆常吃的藥里拿了一瓶,倒了一小把嚼著咽下去,氣息的頻率降到正常數值,詭異的平靜道:“你不會管我了,我知道了。”
他高高揚起唇角,露出曾經陳霧最喜歡的乖巧笑容:“我找你就只是想和你說說話,我會自己想辦法,不會打擾到你現在的幸福生活。”
干脆的不合常理。
“那麻煩你離開,我還要繼續聽課。”陳霧說。
“馬上。”季明川不輕不重地“啊”了一聲,“那藥是枝條繁殖的,老家沒有,周圍也沒有,你的第一根枝條是哪來的呢,哥。想必你連你的男朋友也瞞了吧。
”
門冷不丁地推開,晏為熾走進來:“我當然知道。”
電腦屏幕恢復正常。
陳霧把課堂視頻暫停:“阿熾,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剛剛。”晏為熾將一份豆腐腦放到柜子上。媽得,就不能離開一下,電腦都臟了。
陳霧手伸過去,被他屈指彈了兩下手背:“哪來的?第一根枝條。”
第54章
表白要名分那天從晨曦到日暮, 再到深夜的所有畫面,晏為熾都記憶深刻。
包括午后他坐在觀景臺,看陳霧把飲料瓶里的兩株花還是樹分成四株, 他問難道不是種子繁殖, 陳霧搖頭的一幕。
也就這麼一問, 沒有深入討論。
晏為熾至今只有一次明知是計還踩陷阱失去理智,就是高考那年六月敲了季明川的頭跟腿。
這會兒季明川又來刺激他, 新瓶裝舊藥,他的心性沒有被挑撥起來。因為他不介意陳霧的隱瞞,他只關心陳霧隱瞞背后的種種。
陳霧不想說的, 都不是什麼好事。
就像他被父母接回家到出現在季家之間的所有。
晏為熾揭開碗裝豆腐腦的塑料蓋子:“算了, 別回答了。”
陳霧跟他同時出聲:“就是我被綁架了。”
晏為熾面色巨變:“綁架?”
陳霧剛舀了一口豆腐腦就被晏為熾一把撈離被窩, 他晃動著站起來, 病服輕微褶皺地蓋住手腕跟腳踝。
在床的高度加持下,陳霧看晏為熾的視角變成了俯視。
從他這個角度能看清晏為熾茂密的金色發頂,濃又長的睫毛, 藝術感十足的鼻梁。
“阿熾,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你別……”陳霧話沒說完就讓晏為熾抱住了。
“怎麼還牽扯到綁架了?”晏為熾留意著沒壓到他吊在身前的胳膊, 心頭漲澀地把唇貼在他溫軟眼皮上面,少年時期這麼多災難。